就在兩人結束話頭,再度往前而行的時候,火線來了一個五短身材的肥胖男人,一身灰布衣裳,看來風塵仆仆,最奇特的,就是他懷中抱著一個粉妝玉琢的女娃兒,兩相對比,看來就像是一顆明珠被裹在蛛網塵灰裡。
不然為何至今想起,仍牽動五臟六腑莫名地抽痛。
小唐見問,臉上笑容微斂,漸漸說道:“說來也怪,本來這位在都城的時候名聲並不如何地好,也不見甚麼實在驚人的才學……被髮付泰州四年,向來政績平平,這幾個月,卻俄然之間申明鵲起,門生駑鈍,也實在有些撲朔迷離了。”
此事就是指應蘭風在任泰州知縣時候,偏信黑婆之說,縱放已判極刑的黑天牛,最後還嘉獎她們母子兩人,導致今後,黑婆母子竟成了泰州一霸,為非作歹,無惡不作,偏因為有應蘭風的乾係,無人敢動他們,讓他們禍害百姓無數。
人群還是熙熙攘攘,那灰衣男人抱緊女娃,低頭從他身邊顛末,雙肩交叉的那一頃刻,小唐並未轉頭,但他仍感覺那女娃兒在看著他……他略有些訝異,身側林沉舟開口說了句甚麼,小唐忙要打起精力聽,這電光火石的一刻,那本來安溫馨靜的女娃兒卻驀地向他懷中掙了過來!
而應懷真已經親眼目睹過。
左手的一名流到中年,中等身量,貌不驚人,下頜幾縷文士短鬚,頭戴方士紗帽,一雙眼睛精光內斂,卻偏笑嗬嗬的,楞眼一看,彷彿是個薄有身家的起故鄉紳,正閒遊街頭,而他右手一名,身量略高,身形苗條,肩寬腰細,看來非常均勻舒暢,臉形比平常男人要溫和些,濃眉鳳目,光彩模糊,硃紅的唇微微上挑,似含笑似含嗔,正歪頭在跟那中年男人邊走邊說。
中年男人點頭,俄然停了步子,問道:“小唐,臨行前聖上把生殺大權交給我,齊州這些人當場措置便可,你為何還要特地派人上京呈報?”
本覺得如此風韻華茂斯文一表的應大人,出身且又崇高,所配的必定也是個儀態高雅的大師閨秀,何況應蘭風對外經常嘉獎自家的“賢渾家”,言辭間萬般推許,讓諸人聽了不免神馳,覺得應蘭風金屋裡不知藏了何許神仙妃子,恍忽間驀地見了個嗆辣子似的人物,真讓這幫男人們一口氣在胸中堵得上不去下不來,幾近憋死疇昔。
因為林沉舟身份特彆,不知有多少人想置他於死地,是以他身邊的幾個侍從都是一等一的妙手,反應也是一流,卻如何也想不到一個三四歲的女娃兒竟然會發難……世人倉猝上前庇護,卻見那女孩兒緊緊抱定小唐,脆生生地大呼起來:“大人救我!大人救我!我是泰州知縣應蘭風之女,我叫應懷真!”
應懷真再也忍不住,雙眸中的淚紛落如雨。
這段日子裡應蘭風也忙得不成開交,因為大旱的啟事,擔擱了地步耕作,本年的收成的確少的不幸,百姓若吃不上飯,日子天然不會承平,因而應蘭風一麵馬不斷蹄地寫公文上報,一邊緊鑼密鼓地商討如何賑災,因是性命關天的大事,也不敢草率,親身去了底下幾個鎮村查探了數次,兩個月下來整小我都瘦了一圈兒,因他生得好,故而看起來卻更加飄逸了,少了先前貴公子的氣度,模糊透出幾分憂國憂民的官員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