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鬟隻悄悄地望著他,也不搭腔。
這一番話,意義倒是歪打正著。
趙六見她不接汗斤,便又塞回懷中去:“你不是傷著了麼?我過來瞧瞧你傷好了未曾,但是你故意跟這些傢夥們來垂釣,可見無甚大礙。”
雲鬟舉手一推,對上趙六打量的眼神,便道:“六爺如何會來這兒?”
趙六見她坐穩了,才漸漸罷休,現在兩人坐的很近,他忽地看到她的髮際,那細碎的絨發有些毛茸茸的,襯著那微圓的烏黑的臉,竟有幾分難以言說的敬愛。
趙六昂首,才驚見雲鬟不知何時起家,手握著書卷悄悄扒開柳絲,悄悄舉步,往外而去。
秦晨自言自語道:“這毛小子,乳臭未乾,心氣兒倒是極高……”忽地想到方纔趙六說鴛鴦之時的對勁神采,不由嗤地一笑,他眯了眯眼,見麵前柳絲繞翠,南風緩緩,真真兒的大好光陰。
他一怔,忙轉頭時,卻見雲鬟唇邊微挑,彷彿抿著一絲淡笑,但是卻不等他看細心,她已經轉過甚去了。
雲鬟也不轉頭,隻是把那本裹著書衣的書握著,向著趙六揚了揚。
雲鬟道:“我一來怠惰,二來我的魚鉤雖不是直的,卻無餌食,魚兒不來咬,天然落空了。”
趙六眸子兒一轉,便挑唇,輕聲低語般道:“換了我麼……便是寧肯錯殺一萬,不成放過一個。”他說這話的時候,卻還是笑得渾然偶然,也冇甚麼當真殺機。
雲鬟驀地皺眉,便又後退一步,趙六看看她,又看手中的汗斤,道:“雖說是我用過的,不過六爺也不臟,你總不會嫌棄罷。”說著便又遞了過來。
雲鬟見問,便把那書往衣角底下一遮,趙六笑道:“哈,你還怕六爺搶你的不成?”
彆人雖小,力量卻並不小,秦晨冷不防被擠得歪了歪,便轉頭看他道:“小六爺,那邊兒空著呢,偏來這兒擠是如何樣?還不嫌天熱?”
雲鬟心頭一跳,對上趙六含笑的眼神,雖不知他這話裡真假各自幾分,卻仍麵不改色,說道:“六爺又說打趣話了。”
話說先前,雲鬟聽到秦晨說“青蛙”之時,還覺著好笑,待聞聲趙六說甚麼“梁山伯與祝英台”,她臉上那獨一的笑影也都冇了,當下自是不肯再聽下去,便站起家來,自顧自走開。
阿寶跟眾孩童欣喜交集,仗著會水,便喝彩著跳進水中,七手八腳地把那些魚兒一一撈了上來,卻見有的比本身釣上來的更大,頓時又是一片喝彩。
趙六笑說:“可見秦晨冇有奉告你,我倒是更加獵奇你們背後裡說甚麼了……是了,我乾脆跟你說,那王典的死因,是天靈蓋被擊碎而亡,連全部頭骨都已粉碎,可大要兒卻偏一點外傷都冇有,鄜州縣的仵作都驚呆了。嗯……你說白侍郎如何?”
雲鬟莫名其妙,便低頭看了一眼,卻不由吃了一驚,本來魚簍裡頭大大小小地竟有四五條魚。
趙六本就看他礙眼,聽他一向如此,纔要起火,忽聽得身邊兒輕微地一聲笑。
——還是是黑縐紗的半袖罩紗袍,素雪色薄緞裡褂子,小女孩子微嘟的臉兒,烏髮挽單髻,清爽潔淨,正跟秦晨低頭說甚麼。
趙六忙跳起來:“鳳哥兒!”便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