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雲鬟正在靠牆的小桌旁，抬頭望著上頭的一個天青色花瓶，見裡頭本來插著的幾枝月季花兒都枯萎乾枯了，也無人清算。

袁老先生見雲鬟年紀這般小，但是氣質打扮，彷彿明月清風，自跟平常孩童分歧，且又見黃誠如此“禮遇”，袁先生畢竟是曾京內為官之人，當下不覺得意，點頭道：“本來知縣大人另有忘年之交……好，好。”

畢竟黃誠也是個本地父母官兒，林嬤嬤倒是不好對著他說甚麼，隻難堪地望著雲鬟：“你是如何了？俄然間……”

雲鬟方留意起來，舉手掀起簾子，公然便瞥見阿澤正在車窗邊上探頭探腦地，冷不防見雲鬟看過來，少年先是一愣，繼而便笑了笑，笑中模糊有些奉迎之意。

雲鬟目不斜視，也不看他，隻問道：“你究竟想說甚麼呢？且直說就是了。”

雲鬟想不到他竟做到如此境地，不由歎道：“大人公然心機周到。”

黃誠道：“不錯，隻可惜這丫環因受了驚嚇，現在有些神態不清了，我問了她幾次，她隻叫有鬼。”

而後黃知縣在袁家門口，取出那袁蜜斯的遺言之時，她親眼所見上頭的八個字，那是清秀柔弱的柳體小楷：冤魂索命，王閆殺人。

黃誠懇底思忖著，介麵道：“鳳哥兒是我的小友。”

說到這裡，俄然聽雲鬟低低道：“你……你馬上去一趟縣衙。”

黃誠便對雲鬟道：“這便是袁蜜斯所住之處了。”

正在現在，卻有一人騎馬而來，卻恰是鄜州知縣黃誠，隻因袁先生催的急，上頭又壓得緊，黃誠便意欲再將現場勘查一番，俄然見袁先生在此慟哭，黃誠忙翻身上馬，將人扶住，正極力安撫，卻聽身後有人道：“黃大人。”

雲鬟繞著看了一遭兒，也並無甚非常，隻瞧見字紙簍裡彷彿有一團寫壞了的紙，揉成一團扔在裡頭。

黃誠走到榻邊，看著空空如也的床榻，未免想到現在人去樓空，而本相卻仍未白。

黃誠正有些自責，忽聽雲鬟道：“以是大人就曉得……這行凶的不是鬼怪麼？”

兩人聞言，自不便打攪，便等在外間，傳聞老先生醒來以後，便才告彆出門。

黃誠本來他不想對雲鬟說及這些，乃至，也極力製止了用“落紅”等過於直白的詞兒，心想雲鬟隻怕是不明白的，但是說完以後，卻見她竟然轉過身去，也不知到底聞聲了他的話未曾……可黃誠卻不由莫名地紅了臉，心想：“我如何要對她說這些？這、這太逾過冒昧了。”

雲鬟定睛看去，見這房內安插的清爽高雅，一色花梨木的傢俱，淺絳色的幔帳，地上鋪著軟厚的波斯地毯，一腳踩上去，彷彿踩在雲端般。

黃誠歎道：“我看老先生這般……若還不抓緊破案，隻怕他也撐不住了。”

雲鬟不動聲色，隻問道：“做甚麼呢？”

阿澤生生地嚥了口唾沫，終究道：“好罷……”無可何如，回身往外邊走。

雲鬟卻已經轉開首去，也不再作聲。

遵循黃誠所說，這袁家防備甚嚴，何況這繡樓之上，自不會有外男進入，既然如此，那寫廢了的字紙來自那邊，出自何人筆下？如有人所寫，此人又是如何會呈現在蜜斯繡樓，但樓中丫環婆子卻一概不知？此人……又到底跟袁蜜斯之死有無乾係？

雲鬟忙抬眸看去，卻見白紙之上，墨跡淋漓地寫著八個字：冤魂索命，王閆所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