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鬟不答，臉上點點滴滴，也不知是雨點還是甚麼。

白樘眉峰微蹙，不再言語，陪著她沿河踏橋而過，白樘俄然說道：“你可知……”

光陰如梭，過了臘月，目睹鄰近新年，因天子要裡手宴，諸王齊聚京中，而遠在雲州的晏王亦攜世子趙黼進京見駕。

雲鬟被巽風帶回香山寺後，很快發熱起來，繼而昏睡不醒。

白樘見她半個身子又走出了傘下，便將傘往前傾了傾：“在你之前，我從想不到，我會同一個孩子說這很多話。”

白樘微微一歎，正要上山，忽聽腳步聲響起，倒是巽風奔了下來。

雲鬟漸漸回身，俄然垂首問：“四爺說了這很多人，不知對四爺而言，我又是如何？”

白樘道：“是甚麼話？”

雲鬟遊移道：“我……”卻並未多言，隻把披風胡亂地裹在身上。

雲鬟天然不知此情，心頭一跳，竟又有些口中發乾，本來有些冷的身上，漸漸地又微熱起來了。

雲鬟回身，昂首瞻仰，卻見風雨當中盧舍那佛垂眸淺笑，彷彿在俯視靜看著她。

而現在她所求的，倒是……

這一次跟著白樘出京的是嚴大淼，他親身檢察過程蜜斯身上的傷，對白樘提及之時，用的是“非人所為”四字。

白樘見她公然精靈之極，竟曉得如此援引《詩經》，不覺有些不測。白樘一貫雖聽過許很多多恭維阿諛的話，但從一個孩子口中獲得如此新奇的獎飾，竟讓夙來心如止水的他也覺有一絲歡樂。

白樘凝睇了雲鬟半晌，方道：“也隻儘我所能，無愧無悔罷了。”

雲鬟抬頭看了好久，便把傘放下，向著大佛跪了下去。

那老衲打量著她，便慈眉善目地問道：“小施主為何眉間有些憂愁難明之色？”

如此過了七八日，雲鬟才垂垂復甦過來，這才發明，本來先前各種，並不是自個兒做夢，而是公然在回京的途中了。

是林奶孃忙過來抱住她，道：“不知怎地，京內有人來接我們……鳳哥兒……如何是好……”

下了台階，麵前伊河也近了，河水急倉促奔騰往前，彷彿是頭也不回的旅人，正忙著趕路。

她忽地想到夢境中所見，那很多人沉浮水中的可怖場景，心中不由有些驚慌，謹慎翼翼地往河邊走了幾步，低頭見伊河的水竟是深灰色，有些急湍地奔騰而過，現在河水固然未曾冇過堤岸，景象卻也有些怕人。

這聲音小而輕，模糊透著些落寞。

再加上巽風所傳的話，如果彆人說這些，白樘自發得不過是無稽之談，但是他見地過白清輝所能，也見過雲鬟之能，心中自不會等閒視之。

白樘早留意到她，見狀抬手一抄，便將雲鬟手臂握住。

雲鬟站住腳，卻還是低頭看著地上。

風雨淒淒，風雨如晦，油紙傘下，他的麵孔時而明朗，時而有些陰暗，但是雲鬟曉得，這小我是人間最光亮樸重之人。

對於那未知或可怖而難以對付的將來，他是“有所不為”，而對於本相不容忽視的現在，則“有所必為”。

雲鬟道：“高山仰止，景行去處。”這兩句本出自《詩經》，用來讚人的行動光亮，德行高貴，如高山普通令人俯視。

他本來不想插手此事，也曾對巽風如許叮嚀的。現在卻本身突破。

那站在身邊兒的人垂眸看著她，卻也並未出聲打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