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湃，驟雨如幕，不期而至的一場雨竟停停歇歇地下了整夜。

“十二年前皇後斷指發誓，放棄過往繁華繁華入寺靜修，忍辱撐到今時本日你覺得是為的甚麼？不過是昔年雲州佈政任務人快馬加鞭呈到京裡急報的此中一句‘廢太子與公主含山皆歿，屍體不日抵京，公主永嘉不知所蹤，懇請寬大幾日再行打撈尋覓’！”

賞景如觀心，誠不欺人。

淳祐帝哈哈一笑，點了點宜陽光亮的額頭，輕斥道：“甚麼與時同行，不就是想反說林孝通為人泥古不化不講情麵麼？你啊，記仇記到了心眼裡，他不過罰了你一記手板，幸虧朕從未曾吵架於你，不然不定被你在內心如何怨怪。”

奇也怪哉，竟連個說話散心的人都找不到麼？

宜陽扶著淳祐帝的雙肩，從前麵探出顆腦袋來，大眼睛眨了眨，順勢說道：“可不是麼？兒臣方纔進宮，走在路上便見幾個內侍躲在角落說碎嘴，離得遠了聽不清。才走近幾步，他們又做賊心虛地退散開來麵麵相覷，兒臣內心更篤定這些主子是在公開裡挑釁是非，當下逼著他們將原話說了出來。”

次日應卯，棠辭耐不過漁僮的嘮叨囉嗦，夾了件累墜的油衣上值。

卻說那邊廂，宜陽入得殿內，存候施禮後與天子同榻而坐，吃了幾塊糕點後見案幾上堆滿了奏摺，而天子神采懨懨。因而靈巧孝敬地為他揉肩捶背，力道技能天然比不得太病院的太醫，讓天子受用的倒是她的一片情意。

宜陽揉了揉額頭，垂首道：“兒臣不敢。”

“說的甚麼？”淳祐帝垂下眼眸，細細打量著宜陽，視野形貌她與本身已過世嫡妻分外類似的表麵，看到細處，情至深來，抬手撫了撫她的髮絲。

心不在焉地筆走龍蛇，胸口被昨日秦延諄諄教誨的一番話堵得發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