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了眼池良俊身側騎著一匹高頭駿馬的陸禾,見她神情還是平淡,宜陽不動聲色地將目光自她身上收回,扔了手中殘破的箭矢,又假裝不甚在乎的模樣:“既如此,再戰一局。單隻騎馬射箭不免有趣沉悶,不知棠大人可會玩擊鞠?”本就是不伏輸的人,可貴堂堂正正受了回波折,內心失落是定然,雖此中大半源自本身的輕敵,可輸了便是輸了,並無抵賴回寰的餘地。池良俊為本身挽回臉麵而設的台階若換作昔日,定是倨傲著不肯看一眼,現在卻非常不甘心莫名喪失出風頭奪眼球的機遇。
勒馬呼停,哪知馬駒兩條前腿忽的發軟,跪倒在地,宜陽鬆弛之下自馬背上滾落。
雖說君命不成違,可怪隻怪這好麵子的主子生著一副實在很討人喜好很討人垂憐的長相,現在疼得狠了,再如何忍,兩彎桃花眼裡業已垂垂點了些許淚光閃動。
棠辭撫了撫身上馬匹的鬃毛,昂首輕笑道:“亦可。”
略一遊移,走向前幾步,撩開帷幕,往上捲了卷廣大的衣袖,暴露肌膚如雪的手臂,伸向前道:“殿下若不嫌棄,還是咬臣的手臂止痛罷。”
棠辭亦是一笑:“承殿下相讓,是臣幸運贏過一回。”
這棠辭瞧麵相本是極機警的模樣,可怎地比陸禾還實誠?竟在大庭廣眾之下使出渾身解數讓主子丟了麵子,又冇甚誇獎可取。
贏了一籌後,宜陽反倒不那麼在乎勝負之分了,與棠辭你追我趕之下幾近將全部偌大的球場淪為隻她二人玩耍博弈的處所,方知相互於擊鞠一事上實在不相伯仲。如是一來,決勝局的停止便顯得尤其艱钜,多次三番的擊球入門都被對方禁止下來,世人起先還會扼腕稱歎,到得最後個個都閃現出疲態倦怠,□□的馬匹亦是喘著大氣馬腿顫抖。
池良俊不由看呆了,瞪大了雙眼:我的個乖乖,隻是讓你去說會兒話,擾亂她的心神,繞開眼下疼痛難過的風景,你竟肯獨自做出如此捐軀?
秋草馬蹄輕,角弓持弦急。
又見宜陽將輕浮軟嫩的唇瓣咬出了絲絲血跡,內心不由腹誹,剛纔不是還說不疼不礙事麼,怎地眼下疼出了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
因而一行人等又轉戰馬球場。
宜陽兜馬向前巡查半晌,兩比擬對後,將棠辭正中紅心的箭矢一一拔/出/來,觀其箭痕深淺,隨即看向身後半步外的棠辭,淡淡道:“是我輸了。”
風吹旗動,駿馬嘶鳴,你來我往之下,已於箭靶上決出勝負。
哪知棠辭聞言後輕鬆一笑:“精通一二。”
徹談一番後,目送棠辭拜彆,老婆劉氏進門奉茶,見秦延倚在門邊一動不動,愁眉舒展比先前更甚的架式,忙體貼了幾句。
光陰方長?
而宜陽,倒是高歡暢興地應了,臉上揚起的笑容似是幾輩子冇這麼歡愉過普通。
棠辭展開秦延遞給本身的奏摺,緩緩念罷,留意了是誰的奏本,又彈劾何人,向秦延問道:“湖州監察禦史徐良平其人在一眾禦史中已算得上心平氣和溫文爾雅,甚麼事將他逼至如此境地,還參的是湖尋二州的佈政使?”
棠辭的語氣平平,並無秦延所想的憂愁心焦,他不由心中微震,眉頭擰起,好久,才舒緩了麵龐,忿忿道:“湖州佈政使沈旭周唯恐此事傳至都城,官帽不保,他與尋州佈政使原俊也乃多年好友,兩人遂通同起來,擅自改了河道,企圖將大水引至尋州江河,以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雨過晴和後向朝廷上報個小災小難,待賑災的銀子撥下來了還能趁機貪墨!”他說到氣憤處,已踱步數圈,指了指頭頂,怒道,“老天哪是當真不長眼的?雨越下越大,澇災不但冇能減輕,反倒扳連了尋州幾個富庶郡縣一道遭了秧。整一個月!整一個月湖尋兩州的受災百姓無人過問,無人佈施,路有餓殍江有浮屍,乃至想方設法地四周逃竄乞食淪為流民,更有甚者與人相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