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惹拖累……彆人?”柔珂鬆開棠辭的手腕,本身側臉抹了淚水,回過甚來挑眉發問,“棠大人說的那裡話?你洗三時我連你光溜溜的屁股蛋兒都見過了,你滿月時剃了胎髮後光禿禿的腦袋我也摸過了——哦,對,另有你軟嫩嫩的小臉我也親過了,方纔為你脫換衣服,束胸布還是我替你拆的,成年累月的肌膚之親,如何現在卻成了彆人?”
十二年前齊王造背叛亂,若不是當時掌管禁軍的豫王棄械投降,大開宮城,守城數月熬到南麵救兵趕至何嘗不成,那裡還用得著看這些滿目瘡痍物是人非?
棠辭生硬了半晌,接過木匣,翻開一看,果然是本身安設在雲州養父家的那隻,喃喃道:“本來剋日未曾聽聞你的動靜,你倒是去了雲州……”
一向以來深埋心底的慚愧與自責捲雲擁雪般滾至,才擦乾的眼睛周圈又布了水潤,柔珂吸了吸鼻子,用厚顏無恥殺伐果斷地撤銷了丟盔卸甲的動機,撫上棠辭的臉廓,悄悄摩挲,輕笑道:“我無需你信豫王府,信我,隻信我一個。”
棠辭這般想著,心模糊有些揪疼,抬手為她捋順不循分的長髮,柔荑劃過黑痣,繼而被一滴順勢砸落的新淚灼痛了指腹,立馬慌了神,顫聲道:“阿涴你……你彆哭……”
“棠大人莫是不知?豫王府日漸式微不知幾時顛覆,無人情願為了攀龍附鳳娶一個韶華不再的郡主,遑論這位郡主還成日裡拋頭露麵遊山玩水,名聲很不好,怕是娶回家也養不成相夫教子的賢渾家。”
棠辭搖點頭:“未曾,待我再好也本來是陌路過客,我怎敢以命相待。”不敢以命相待,也不忍拖累彆人,向來態度冷酷吝於透露感情,自打步入都城後更是能不聯絡便不聯絡,可二老還是一如既往地待本身好,先前寫家書拜托二老買些茶葉運至都城,亦是將事情做滿了十成不止。
不料一語成箴。
柔珂彆在耳後的一綹青絲拂過麵前,掠過眼下那粒藐小的黑痣,點在鼻尖,鏤在瞭如雪的肌膚上。
柔珂攀附而上,悄悄撫摩著棠辭如墨的眉骨,持續說道:“他們說你死了,他們巴不得你死了,巴不得使天下人認定你死了,我怎會輕信?是年腐敗日,我不顧父王的勸止,多虧我母妃的幫手,得以和樵青主仆二人趕赴雲州,租賃了漁船打撈尋覓,我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便是真葬身魚腹了,哪條魚不知死活的敢吃你,也得撈上來生吞活剝了纔好。但是……”她頓了頓,粉嫩的唇瓣輕顫,死力壓抑經年不忘的絕望與驚駭,“我找不到你,從暮春到冬末,我在雲州暗中尋訪了一年,毫無所獲。雲州冇有,我便去鄰近的州府,鄰近的州府冇有,我便去邊疆。我可踏遍江山亦可掘地三尺,一日見不到你的屍首,我便一日堅信你還活著。”
微微上揚的眼角裡漾著一抹紅,許是之前哭過罷?
柔珂不是冇想過前路的艱苦,隻是她情願陪棠辭走下去,可想到這無辜之民氣下便有些不安,眉頭緊蹙:“他們……可曾知悉……”
“誰,誰冇事撿河燈撿箋紙了?”棠辭扁扁嘴,眼角耷拉,委曲得很,“那年季夏,我隨我養父乘船遊河。途遇淺灘之上一家農舍,剛巧有個老叟收網捕魚,我瞥見魚網裡格格不入的抓了隻河燈,一時獵奇揪出來看。那河燈布料質地也是極好,泡了不知多久,箋紙竟還冇爛掉,辨出了筆跡,才托那老叟今後若撈上河燈便替我留著,豈知他白叟家笑得渾厚遙手一指他家屋舍,說內裡儲了好多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