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刑部左侍郎無端慘死家中。
宜陽在茂州守陵,並非兩耳不聞窗外事。
湖州米商之子的案子一經告終,陸禾不出所料地獲得了魯王一脈的信賴,韓儒併爲之保薦,使她連升兩品,棠辭與柔珂離京前去涼州時她已新任刑部右侍郎。
胡來彥雖非落一葉可知天下事之人,到底還能及時捕獲犯人閃現於臉上的疼痛之色,當下輕笑了聲,抬靴抵在陸禾不堪一擊的手背上,臨時不使力,陸禾卻已緊抿下唇。
賣力看管宜陽的保護統領見狀忙將她攔住,鐵著張臉向她拱手道:“殿下戴罪之身,若無聖上的旨意不得踏出此地半步。”
棠辭女扮男裝,陸禾也是女扮男裝,兩人都為複仇而來。
腳下悄悄踩踏,像碾死一隻螞蟻普通擺佈微移。
物證有了結不敷取信,陸禾將密信私藏,又暗中尋訪當年觸及此案的人。
出其不料,宜陽探手抓他手腕,大駭之下他一個閃身反轉右手擒住宜陽的右臂,部下纔想使力又思及宜陽的身份,躊躇不決的頃刻間又被其攻了下盤,他忙疾退幾步,豈料這記竟是個虛招——
換作以往,宜陽並不會為彆人存亡思慮,更不會與統領說這話,陸禾不知不覺潛移默化般竟將她竄改了這很多。
獄卒翻開牢門,一股血腥之氣灌滿銅牆鐵壁般的牢房。
“胡大人要我交代甚麼?刑部的卷宗我已翻閱得差未幾了,您收了多少賄賂,賣了多少情麵,倒置了多少是非曲直,一一記在腦筋裡。”陸禾想抬手指指腦袋,豈知隻是一個動機,還未付諸實際,已疼得她脊背冒出層層虛汗。
胡來彥捂著鼻子走了出來,陸禾躺在石床上緊閉雙目,聞聲動靜微微側臉過來看他,臉上暴露輕視的笑:“密信我已燒了,要說幾次胡大人才肯信?”
統領神采發白,腰身幾近要彎到空中,謙虛不已地又作了一揖:“殿下,臣不敢,隻是……”
俄然又冒出來一個堂姐,還頗合她眼緣與情意,她熟稔天子的脾氣,曉得天子不會輕饒棠辭,曾與東宮千裡傳書了一番,成果可想而知,東宮並不想淌這趟渾水。
陸禾內心格登一跳,已約莫猜出胡來彥的心機,莞爾道:“殿下與我師生之誼,有情有義自不會晤死不救,這與懷思公主何乾?”
自小冇吃過一丁點兒苦的宜陽絞儘腦汁都冇法假想一個精雕玉琢的弱女子如何能熬過這些苦痛。
掃了一眼圍在麵前□□盔甲的兵士,宜陽嘲笑道:“若本宮執意要走呢?”
池良俊在手劄上說,是陸禾在此中出運營策,話語中難掩扼腕感喟之意。
又聽胡來彥對勁地威脅道:“你也彆忘了,你死了倒是一了百了,你覺得我會等閒放過你遠在黔州做苦役的家人?!”
安寧困居深宮,宜陽對於這個堂妹一無所知,她幼時也曾想疇昔找安寧玩耍,常常皆被嬤嬤搶著抱走,恐怕她與安寧打仗得深了,今後天子狠下毒手時會被橫加禁止。
騎射工夫與她不相高低的棠辭竟是她的堂姐,得知此過後宜陽一時有些悵惘。
“記在腦筋裡又有何用?我原覺得你一介弱女子能走到這步,和你那不知死活的老父親比起來還算有幾分本事,哪知還是空有一腔熱血地癡心妄圖。”
在十裡長亭與二人餞彆,回到衙署時陸禾與昔日普通去翻閱十數年前的卷宗,仍無所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