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慈將天子臨終前交托給她的木匣遞給棠辭，向徐謙與瞿鐸道：“魯王那兒雖可捏造聖旨與印戳，可天子的筆跡朝中的老臣到底還是識得的，我一個婦道人家倒是不懂這很多機謀之事，統統仰仗二位大人了。”

彷彿雙肩上壓著的兩座大山轟然坍塌，柔珂一時竟覺輕鬆，暗舒了一口氣，卻不知該如何作答。

懿慈凝睇她半晌，低歎了一聲：“許也是宿命，開朝以來，英宗好男色，懷思與狄嵐，乃至先帝、天子與我——我們唐家在‘情’之一字上荒唐慣了，最多為世人非議罷了，多阿玥這麼一個少阿玥這麼一個，想來無礙。子嗣的事，也不必焦急，從宗室裡挑幾個出挑的孩子在身邊養著，選個合適的，先例不是冇有。”

懿慈臉上冇有半分絕望，語氣也冇有非難的意義，循循善誘：“在信都時我已看出來零散半點不對勁，來不及扣問於你們卻驀地兩地相隔。剛纔我到了湖州，徐謙與瞿鐸過來接我，言語間吞吞吐吐說得也甚是隱晦。本來他二人是朝臣武將不該觸及宮闈，隻是江山帝位天涯間可得，阿玥不日便是君主，為了江山持續與倫理綱常不得已才僭越直言……”

棠辭幾近不敢信賴，她前幾日還在與世人運營該如何將懿慈與安寧等人從信都救援出來，眼下，懿慈竟呈現在了她麵前。

葉秋娘彎彎唇角，正要說話，腳步虛晃下幾乎栽倒，吉布楚和箭步上前將她扶住了，驀地驚覺她麵色如白紙普通慘白，嘴角邊緩緩流出殷紅的血，咳嗽不止。

久違的撒嬌之語，懿慈聽得點頭直笑，眼睛卻遊移到柔珂身上，彆有深意。

“你與阿玥……”懿慈頓了頓聲音，“你與阿玥，是那種乾係是麼？”

很久，吉布楚和抱著她冰冷的屍身，呢喃道：“人間人千萬，你為了一件喜服固執了很多年，可曾找到第二其中意的人了？”

宜陽與陸禾從汴州逃奔到涼州，一起上喬裝改扮，總算有驚無險。到了涼州後，宜陽跟著瞿鐸與徐謙行軍作戰，陸禾與棠辭在火線指導江山，直至湖州，兩人已然堆集赫赫軍功。

她走疇昔，牽住宜陽的手，向二人的配房而去，一麵責怪：“你總守著我何為？好輕易得閒了你不好好歇會兒，過幾日又要攻略城池，你若累著瞭如何帶兵兵戈？”

“你……你……”吉布楚和急紅了眼，欲將她抱起進城尋醫。

宜陽捏捏她的鼻尖：“你想住哪兒我便跟著你住在哪兒，不過……”宜陽神情稍有些落寞，“信都終得歸去一趟的，那兒我待了很多年，我也得歸去看看我父皇。”

轉刹時，她又想起了甚麼，問道：“提及來，你與瞿將軍究竟是如何熟諳的？”

葉秋娘指尖勾住她的衣衿，搖點頭，輕笑道：“是娜仁告與你的？我本想瞧瞧地走的……”咳嗽了幾聲，垂眸看了看泛舊的喜服，“可它在王陵裡落了灰，我想將它擦潔淨了，穿得漂標緻亮的，去見她……”

“如何不成挽回？！”吉布楚和分外孔殷，“她是傻子，你覺得你不是麼？！我……”

元朔元年七月二十，西戎與晉朝協商多日，西戎可汗吉布楚和向元朔帝提出一個前提——將狄嵐與懷思合葬入王陵，元朔帝欣然應允，吉布楚和率兵返回西戎，仍與晉朝保持藩屬朝貢乾係，晉朝金甌無缺，鼎祚連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