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這意義,聖上大抵還是要貶謫蔣許二人,付彥之不便再勸諫,隻得點頭應是,但就在點頭這一刹時,他俄然想起一事,順著話茬就說:“不但內戚,朝中宰輔更該如此。昨日鄭國公還同臣提及,說前幾日河東節度俄然往他府中送了重禮,賀府中小兒滿月。”
打賞優伶給個幾千錢已經算得上豪奢,竟然給到上百金、一斛明珠――聖上平素犒賞重臣,總代價也不過如此。
付彥之瞟了楊剛一眼,見他毫無所覺,便一字一句清楚稟道:“賞一百金者,詹事司直林峻,一斛明珠者,衛尉寺丞楊準。”
付彥之笑起來:“是我又多嘴了,以夫人這份通透,原不消為夫提示。”
付彥之三人回到禦史台,立即動手調查,到當日傍晚,已根基查明究竟,付彥之將成果回報於喬希明,喬希明聽了,卻久久不語。
“是。因這二人鬥富,當時樓下喧鬨至極,便是臣與內眷身處樓上雅室,想私語幾句,都聽不清楚,何況身處此中?至於楊侍郎所問的之前與以後,禦史台正欲詳查,不敢妄下結論。”
聖上端坐在寶座上,早將兩人神態看了個清楚,但他並不急著詰問此事,而是繞歸去說:“付卿持續說吧。”
聖上感覺有事理,便又看向楊剛,楊剛側頭盯著付彥之,眸光非常鋒利:“付中丞也說他們隻逗留了半個時候,那半個時候之前、以後的事,莫非付中丞也能作證?再者,心胸不軌之人,鬨市當中,一定不能私語暗害……”
“是,鄭國公非常不安,內戚邊將,原該避嫌,兩邊從無來往,俄然送了一份厚禮,真不知該不該收。不過鄭國公探聽了一下,本來年節前後,京中收到河東節度厚禮的人不在少數,像林相、楊侍郎都收了……”
聖上開口問:“哦?付卿瞥見甚麼了?”
――蔣周是以鄯州都督充隴右節度使的,位高權重,隻要禦史台彈劾他,才名正言順。
這話問得蹊蹺,蔣周是進京受獎的,聖上對他,莫非另有甚麼不滿不成?
付彥之說到這裡,麵上暴露幾分猶疑之色,“林相推舉蕃將,原是為防同朝中結黨,現在卻……”
林思裕跟喬希明說的時候語焉不詳,想讓他自行設想,哪曉得這位雖不算有主意,卻極謹慎,仗著付彥之娶了徐國夫人,就跟他密查――這會兒付彥之說了一半實話,喬希明不疑有他,欣然起家,帶著付彥之求見聖上。
聖上聽了禦史台回報,不置可否,打發走喬希明,伶仃留下付彥之,才問:“依你之見,蔣、許二人確無暗害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