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恒俄然就感覺, 這費事也算不上甚麼。

宋嘉寧駭怪地睜大了眼睛。

趙恒的目光，在宋嘉寧左臉上多逗留了半晌，見她臉頰梨花花瓣一樣白嫩, 肉嘟嘟的誘人去戳一戳捏一捏, 縱使楚楚不幸也透著一股孩子氣的憨態。她內心或許有百般悲苦，落在旁人眼中, 卻更似平常的委曲, 等閒就能哄好的那種。

林氏、宋嘉寧一同起家。

林氏的心更加結壯了，柔聲道：“母親幫手照看茂哥兒呢，國公爺彆擔憂。”

太夫人、壽王都給了放心丸，進宮路上，林氏敏捷明智下來，一邊思考如何應對宋二爺、胡氏，一邊指導女兒見了皇上後要如何行事。

郭伯言不屑地看了他一眼，領著妻女朝皇上施禮。

趙恒微微點頭，回身拜彆，背影苗條矗立，如深山老林清閒安閒的仙鶴，瞬息間化成了崖頂聳峙的青鬆。宋嘉寧呆呆地望著那抹背影，直到壽王上了馬車，馬車不緊不慢地朝東而去，宋嘉寧才終究回了神。

“呸！你另有臉來見我！拐走我們宋家的女人，你對得起大哥嗎！”胡氏上前兩步，漲紅臉龐指著林氏就罵了起來：“大哥死的時候，是誰撲在大哥身上恨不得要一起死，本來都是裝給街坊們看的，一轉眼就攀高枝去彆人床上……”

郭伯言嗯了聲，再伸手摸摸宋嘉寧腦頂，笑道：“安安彆慌，為父自會替你做主。”

前兩個字, 趙恒是對著林氏說的, 停頓時發覺宋嘉寧抬起了頭，趙恒便下認識朝她看去，然後對著那雙春雨新洗的杏眼, 說出了前麵的“勿憂。”

郭伯言隻冷冷一笑，命人打完板子，將伉儷倆送去國公府。

宋二爺雙腿一軟，撲通就跪在了地上，哆顫抖嗦不斷。

“臣領命。”郭伯言朗聲領罰。

郭伯言頭戴進賢冠，身穿紫色官服，腰繫革帶，佩有錦綬玉佩，神采安靜不怒自威。瞧見倉促趕來的妻女，視野掃過娘倆泛紅的眼圈，郭伯言微微皺眉，旁若無人地往前迎了幾步，問林氏：“家裡可安設好了？”

大殿上一片寂靜，內裡胡氏挨板子的悶響清楚地傳了出去，宣德帝麵無神采坐到龍椅上，看著幾近快趴在地上的灰衣百姓道：“你是何人？緣何狀告衛國公？”

郭伯言一家三口恭敬地低著頭，待帝王身影完整消逝，郭伯言才領頭，一家三口朝殿外走去。台階之下，胡氏嘴裡塞著帕子，被侍衛按在地上跪著，眼睜睜地看著宋二爺被打板子，宋二爺呢，雙手緊緊扒著長凳，臉白如紙，腚上已經見血，疼得眼淚鼻涕一塊兒往外流，口中收回一聲比一聲滲人的痛苦悶哼。

“起。”趙恒安靜道，聲音聽不出任何情感。

宋二爺連知縣都怕，方纔被郭伯言打量半晌已經丟了三魂，現在被皇上鞠問，他剩下的七魄也一縷煙似的飛了，吞吞吐吐地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我，我，草民，草民……”

“臣婦拜見王爺。”

宋二爺仍然嚴峻，但勉強能說句完整的話了，隻是早忘了提早與老婆定好的說辭，腦袋裡如何想的就如何說了：“草民，草民傳聞，傳聞嘉寧要當王妃了……”他的意義是，他之前老誠懇實過本身的日子，忘了侄女，聽到侄女的動靜，才記起來，然掉隊京尋的親。

男人高大威武，四旬的年紀，臉上仍然可見年青時的俊美，卻比雙十韶華的年青公子多了山嶽般的嚴肅，恍似萬事成竹在胸。生父走得太早，宋嘉寧早就忘了，但在郭伯言身上，宋嘉寧真的體味到了有父親保護的安穩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