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常勝這才又抄起骰子晃了一番，這回出的是三個一。

陳子錕道：“那就讓張老闆心折口服吧。”

張嘯林肝火沖沖：“再來！阿拉冇看清楚。”

陳子錕擺擺手，身後一名護兵走到窗前，將手指放在嘴裡打了聲呼哨。

張嘯林奸笑道：“阿生，不是阿拉不給儂麵子，實在是這個小赤佬欺人太過，儂一句話，是幫阿拉，還是幫伊拉？”

來者拱手作揖：“張老闆好，李老闆好，陳將軍好，我傳聞明天聚寶有人吃講茶，特來湊個熱烈，都是自家同門，把槍先收了吧。”

這個行動激憤了張嘯林和他部下打手們，這小子實在放肆，莫非要杜老闆給他點菸不成！

而上海灘的大地痞就不一樣了，出來混靠的就是一個狠字，威望一完，甚麼都跟著垮台，黃金榮有一次獲咎了浙江督軍盧永祥的兒子盧小嘉，被淞滬護軍使的兵綁了去，賠了好多錢才放出來，從那以後，黃老闆的威名就有了暗影，本身可毫不能重蹈覆轍。

張嘯林不覺得然，癩子頭滿眼恨意，李耀廷不明以是，杜月笙眼裡卻暴露驚奇之色。

杜月笙道：“手斷了就斷了，混江湖的彆說一隻手，就是腦袋被砍也是常事，歸正接不上了，不如賠些傷藥費了事，陳將軍您看如何？”

杜月笙又客客氣氣請張嘯林和李耀廷抽菸，乃至將煙盒遞向那些打手，這類環境下誰故意機抽菸，都直言回絕。

按說陳子錕就該就坡下驢把這事平了，可他偏不，嘲笑道：“杜老闆此言差矣，我不是無緣無端砍他手的，是他有錯在先，砍我部下的手指，我是帶兵的人，如果不為部下出頭，這兵就冇法帶了，您說是這個事理不？”

事情鬨到這個份上，陳子錕也極其煩惱，如同張嘯林想的那樣，他並不想把事情鬨大，對方畢竟不是甚麼小角色，而是上海灘聞名的財主，強龍還不壓地頭蛇呢，眼下服軟是不成能的，彷彿隻要一條路可走了。

李常勝毫不躊躇，拿了一個茶杯權作骰盅，順手一抄三枚骰子就出來了，飛速搖擺著，聲音密不通風。

大師麵麵相覷，出來打鬥誰帶賭具啊。

陳子錕曉得杜月笙的難堪之處，張嘯林輩分比他高，又是好勇鬥狠之輩，這個調劑人，杜月笙實在難做。

心一橫，正要脫手，俄然一陣汽車喇叭聲傳來，一輛卡車吼怒而至，在茶館前停下，從車廂裡跳下十八個荷槍實彈的美國大兵來，帶頭的恰是艾倫少校和慕易辰。

實在陳子錕的身份他們不是不曉得，上海灘的動靜通達的很，這個姓陳的是外埠一個小軍閥，旅長級彆罷了，在他們鄉間也許是小我物，到了上海灘就甚麼也不算了，滿上海光是下野的大帥就不曉得多少，戔戔旅長，誰在乎。

張嘯林哼了一聲：“小杜，你來做甚麼？”

張嘯林點頭道：“對，出翻戲就該砍手指。”

“我是來講和的，都是青幫弟子，有甚麼說不開的，張老闆，陳將軍不是外人，他是李征五老頭子的高足，和你一樣都是通字輩的，算起來還是我的小師叔呢，你不看僧麵看佛麵，總得給李老爺子一個麵子吧。”

“你給各位老闆演出一下。”陳子錕對李常勝道。

張嘯林惱羞成怒，道：“骰子玩得好如何了，就算砍錯你一隻手指，你還欠我四隻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