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喋喋不休的說了一通,陳子錕的粵語不是很靈光,隻能大抵聽懂,老頭說尹維峻是在茶館飲早茶的時候被俄然衝出的匪賊亂槍打死的,然後又抱怨說汕頭本來哪有匪賊,自從廣西人兼併廣東以後才變得兵荒馬亂,最後又罵陸榮廷是個死撲街,這句陳子錕聽明白了,心中有了數。
不會廣東話,幾近是寸步難行,不過幸虧他會講英語,廣東本地,和洋人打交道久矣,找個會說英語的本地人比找個會說國語的要輕易的多,天氣已晚,他乾脆在香港住了一晚,耳濡目染之間,竟然也學會了一些常用的本地話。
報紙上,身著陸軍大將大號衣的陸榮廷霸氣逼人。
在汕頭郊野,陳子錕燒了一些紙錢,隨後分開了汕頭奔赴廣州,廣東多山,陸路難行,仍然原路乘船返回香港,再乘坐火車經廣九鐵路到達廣州大沙頭。
陳子錕在長崎隻逗留了一天,便乘坐九龍丸號客輪前去香港,九龍丸也是日清輪船公司的船隻,專跑長崎到香港航路,這是一艘五千噸的極新客輪,小李幫陳子錕買的是二等艙的船票,想比來時乘坐的貨船,的確好到天上去了。
緊接著老者竟然猛撲過來,行動迅疾,彷彿是個練家子,陳子錕猝不及防,被他打得連連後退,此時護兵們已經迴轉,端槍對準了陳子錕。
“民國四年,也就是西曆1915年,我們中國派出代表團奔赴巴拿馬插手萬國博覽會,帶的就是茅台酒,洋人冇見過世麵,感覺茅台的陶罐非常土氣,無人問津,代表大怒,當眾摔碎一罈茅台,頓時酒香四溢,滿場人都醉了,今後茅台立名天下,被評為天下三大烈酒之首,你曉得彆的兩種是甚麼麼?”
陳子錕也點頭回禮:“你好。”
車內倒臥著一個身材魁偉的禿頂老者,姿式奇特,雙目緊閉,彷彿已經斷氣身亡。
夏季的南中國,酷熱潮濕,粵人矮小黑瘦,人高馬大的陳子錕走在街上如鶴立雞群,為了不那麼惹人諦視,他換下洋裝,買了一頂鬥笠戴著,每日坐在軍當局衙門前的茶館乘機而動。
老者一腳踏在陳子錕胸口,仰天大笑,豪氣萬丈。
次日一早,陳子錕乘船前去尹維峻的捐軀地汕頭,此次乘坐的可不是遠洋大輪船,而是木製沙船,船上的人多是來往香港做小買賣的,帶著大承擔小行李,相互也都熟諳,鄉裡鄉親呼朋喚友的,陳子錕就混在他們中間一起來到了汕頭。
陳子錕對這個純真的日本大門生的印象也不錯,抱拳道:“對不住,我四海流落居無定所,就不能給你留地點了,不過我們中國人有句老話,有緣千裡來相會,你我有緣,來日必有相逢之際,屆時我請你喝茅台。”
陳子錕站在茶館上,居高臨下看的清楚,汽車後座上坐的恰是陸榮廷。
護兵們立即停止行動,但槍口仍然對著刺客。
“都不要開槍!”老者炸雷般一聲吼。
淨水楓想了想說:“英國的威士忌和法國的白蘭地比較著名,我想是它們。”
在旅店房間裡,陳子錕用匕首將每顆槍彈的彈頭切開,暴露內裡的鉛芯,這是大當家教給他的體例,如法炮製以後,槍子打到人身上能炸開,再好的大夫也救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