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歡咬牙想了一陣兒，找不到能夠應對的言辭，鬼使神差，蹦出一句反詰：“賢人之道既然這麼管用，賢人如何不自個一統天下？”

“人在道中，而不知其存在；如魚得水，不知水的存在。你立品之世到處皆道，餬口中不時有道的法例，你日用而不知，反而質疑天道，怎能不笑。”

大宗師就這麼當著他麵兒，把阿姐拐走了！

顧歡連連抹汗：“再來。”

正閒思慢忖著，他踱進堂屋，劈麵隻見八仙木桌上擺一殘棋局，中間一張慍怒的臉。

他的圍棋成就不差，起碼打遍學館無敵手，先生都要忌他三分。

國師見顧歡點頭，便道：“小柔，你讓他本身好生揣摩，我等不要打攪，出去逛逛吧。”

顧歡曉得了這是當朝國師，固然內心頭震驚不敢對他動粗，但是內心頭始終不平——莫非就因為你是國師，便能夠欺辱我阿姐，將她當作玩物弄於掌中了嗎？他替阿姐不平得很。但是國師提出要看看他的功課本，他不能不從，卻用心挑釁似的從書篋裡拿了一卷儒學著作出來——

國師本日休假日，他喜好這偷得浮生半日閒，陪著她悠悠哉哉也挺好，他在院子裡隨便逛逛看看，撥弄了一下架子上掛著的一個葫蘆瓢，感覺它形狀長得不敷規整，用久了也輕易腐臭，下次他來，要換一個銀製的纔好。水缸的木蓋一角好似破了，該當修補，他揣摩著本身有生以來彷彿冇做過木工活，歸去問問孟章那小子能不能代庖；上了台階，又瞥見牆上掛了一串乾辣椒，他又想，忘了奉告她本身不吃辣，讓少放一些——當然，如果她喜好吃，又不是太辣的話，他也能夠忍耐陪她吃那麼一點。

072

豈有此理！顧歡非常堵心，雞腿咬在嘴巴裡如同嚼臘，國師如何了！是國師便能夠仗勢欺人了嗎！是國師便能夠搶走他十幾年相依為命的姐姐了嗎！

一陣清風悠悠吹起他束髮玉冠上的飄帶，顧歡這才發明，國師這一派宗師的氣度，淵渟嶽峙，氣正神清，和那學館裡的儒生門客們相較，顯得是如此差異而超脫。

但是阿姐頓時又夾了個雞腿給他：“阿歡。”

國師一看，公然道：“你這是學外雜書罷。”

他一怔，開初似冇聽懂，後明白過來她的意義，不由得低低笑：“那你想做甚麼。”他從背後環著她，收緊度量，將右頰貼在她的左頰上。她身上有股玉蘭花的清芬，他眼眸低垂細心地嗅，如有醉意。

吃過飯，顧歡靈機一動，提出要跟國師手談。

國師抿唇，有發笑之意。

“大道之大，視之不見其形，聽之不聞其聲，而無所不在。賢人對待道的態度是安閒。所謂從，便是謙遜溫和，少來妄自推斷曲解；所謂容，便是能容，清正自守，虛懷若穀。安閒以應，賢人之道也。”

但是，大宗師這道劍痕，是為她留的，和石錫他們的不一樣。她內心又悲傷，又甜美，悄悄地撫摩他的臉頰，恨不得能變戲法似的把這道劍痕消去。

觀人識人，而後知人……顧歡想，能夠，他還是有跟韓豐不一樣的處所吧？

她微訝，說不出話來，本來……他不是冇聞聲冇在乎，而是在這等著她呢！心突然地也被烘暖了，好像東風過體，和緩了胸懷，她嘴唇輕顫，有話說不出來，怕自個一張嘴先哭了，便緩了緩一口氣兒，摟上他的脖頸，悄悄地把頭靠在他頸窩，默了一小陣兒。半響，她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