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已見幾個丫環端銅盆，拿熱壺，手肘搭棉巾而來，舜鈺淡道不慣人服侍，自已來便可。

待房中無人，她將緊摒的一口氣撥出，提到嗓子眼的心才方沉落，走至桌前伸手摩挲麒麟的身背，眼卻望向挨麒麟後的另一竹籃，也用碎花錦緞子布覆蓋，稍頃，她的指尖拈住緞子布一角，躊躇間輕掀半麵，陽光輕泄流轉，那竟鮮明又是一尊踏馬飛燕，已大半成。

舜鈺垂眸掩去一抹龐大之色，再抬首，隻作揖推委道：“謝太子美意，身為匠人自有行規，修補明器時需修身養性，切忌酗酒美色，以示對先祖神靈的畏敬。”

不遠前搭著一方戲台，優伶在唱《長生殿》，聽那亮腔便曉得不俗，舜鈺宿世裡常陪朱煜聽戲，曉得他此廂咀嚼要求甚高。

想想又點頭，如何能夠哩，或許真的是醉了！

太子噙起嘴角點頭：“湯其梨現在是愈發俗不成耐，這皆是描眉畫眼，螺黛胭脂粉妝而出，絕非真國色。”遂指著舜鈺道：“你細瞧馮生，可比你阿誰減色？”

太子問得無趣，點了出《飛虎山》，又讓舜鈺點，她推托不過，點了出《文昭關》。

太子行動驀地微頓，舜鈺使力推開他，整衣站起，淡道：”太後壽誕迫在眉睫，馮生重擔在身，在此不得久留，望太子恕罪。“

卻未曾想太子突但是至，她慌亂掩蔽，差點被勘破天機去。

太子此番把她戲謔調弄，不知是揣何企圖，她裝傻扮癡、靜觀其變成宜。

太子聽得隻道不巧，舜鈺心中萋萋，抿著嘴佯裝當真聽戲，懶得理他。

此時侍從把茶果等撤走，新擺上酒菜，但見珍羞美饌滿滿鐺鐺一桌，陳公公提著紫玉壺，在白玉盅裡斟酒，舜鈺看那胭脂淺紅，聞著婢女四溢，微怔了怔。

注：湯其梨見131章。

將那物藏好，洗漱結束，略想了會兒，挑了身秋香色直裰。

那兩優伶眨巴著眼，訕訕不成言，舜鈺倒抿起嘴想笑，掌班抹著額頭盜汗，開口說：“太子有所不知，朝廷自放開南妓北調，又頒律法製止為優賣姦，都城民風與往昔早大不不異，陰陽絕配已是正路，這些個優伶台上多扮伉儷，台下天然豪情比其他深厚，卻一定就行伉儷之舉。”

太子方纔還雙眼昏黃，此時卻非常腐敗，咂了口酒朝陳公公笑：“瞧你擔憂的，為吾，還是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