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最適合穿官袍的，得益於武將般偉岸的身型，背直肩寬腰穀精乾，又因年紀稍長，多年宦海沉浮，所沉澱成的那份成熟氣味，直讓舜鈺刹時身嬌體軟，似要化成一汪桃花水去。

窗外有些昏黑，圓月還未爬上梢頭，她應還能撐過一段時候。

沈澤棠悄悄看他細嚼慢嚥，彷彿羞於展露吃相，朝外半側身臉兒微偏，頰腮一鼓一鼓，紅嘴兒一蠕一蠕，敬愛嬌憨的不可。

舜鈺有些吃不下去了，即便還貪吃的想再來一塊。

嗓音暖和清雅極了，讓人難以辨出喜怒來。

沈澤棠倒不在乎，把幾碟新擺的茶果，朝她麵前挪，表示她吃：“曉得你午膳冇吃，現天也晚了，你先吃一些。”

舜鈺實在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嚥了咽口水，先起家作揖謝過，複又坐下，管顧不得很多，拈了一小塊棗泥餡雪花糕含進嘴裡。

舜鈺直點頭不認，沈澤棠笑了笑：“因你是秦院使的親眷，看他三分情麵，我給你退路，即與你無關，明日我即讓衙門來徹查此事，破壞聖像但是重罪........你且好自為之。”

“你但是又病了？病了就歸去安息，沈大人定會諒解的。“他說的很煩惱，把唇角抿出剛毅的弧線來。

“不忙！你過來吃盞茶。”沈澤棠打斷她說話，語氣不容置疑：“我另有事問你。”

卻再不是為他情動..........!

收回視野，低頭不看他，強忍平靜道：“孔賢人顯靈，讓門生親目一事要告，告饌堂藏汙納垢，擅動私刑，告掌撰杜嚴奸銀郝天祿之妻芸娘。法理昭昭，六合不容，望大人明察。”

徐藍攔住舜鈺的來路，高大魁偉的身軀，便似一道牆，黑壓壓地把她罩在暗影裡。

卻也不敢冒昧，低垂著頭咬牙回話：”門生的字與太子重了，先生忌諱，責令重練旁的字體，擇了沈大人的字給門生，每日幾次練習百遍，至今未曾有長進，若沈大人不計算門生半途而廢，門生想從二王、智永、或歐虞中另擇適宜字體來練。“

她是必然要見沈澤棠的。

舜鈺忽兒磕首三下，還是不敢看他，隻咬著牙說：“實不瞞沈大人，本日大人端量孔賢人像時，門生大膽也細看了回，那聖像確與昔日分歧，暗忖古往開來，出大事時老是會天現異兆，如孟薑慟哭夫死現齊城崩陷、伍子胥躲殺出城現一夜白頭、竇娥抱屈赴死現六月飛雪。現在孔賢人捧書的中指，光彩深與昔日，恐是憂思國子監百年名譽，遂趁大人拜祭之時，顯了神靈提點。“

見他頜首不語，內心總算落下一塊大石，恭敬作一揖：“天氣已晚，宋大人與吳大人還在門外等待，門生就不叨擾........。”

這小墨客還打人？沈澤棠明眸微睞，嘴角一噙，膽可真肥，敢在他麵前提打人，果是無知者恐懼。

舜鈺愣了愣，他.......是在逗她嗎？不由抬首去看他，穿一身緋色官袍，腰環花犀革帶，麵龐清雋，眼眸含纏綿笑意。

“門生馮舜鈺拜見監事沈大人！“舜鈺跪的離監事大人有些遠，低眉紮眼的不敢昂首。

倒有幾分像荔荔吃果子時的模樣。忽得心中吃一驚，麵前明顯是個芳華美少年，怎會有種是女孩兒的錯覺？

“大人不是不愛吃虎丘茶麼。”話一出口，舜鈺恨得直咬自個舌頭，言多必失，真是應了這個理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