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祖宗,你這一身的濕.....。”翠香倉猝俯身拿棉巾替它擦拭,那貓兒喉嚨呼嚕呼嚕的,卻也任由著玩弄。
街心處有一輛木施烏油輪塗膏的馬車,核心子是深藍厚呢洋縐滾條,鑲滿烏銀款項製的花件,青篷頂沿一圈鎏金穗子,隨軲轤輪轉而搖擺盪垂,王美兒眼羨,緊盯笑道:“那是沈閣老的坐車,你瞧掛的是並蒂蓮鴛鴦大紅簾子,他才娶妻室,瞧哪哪都透出一股子喜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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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澤棠鬆開她:“便是你不在,昔日裡我也不慣誰在跟前服侍。”他回身獨自去了淨房。
田薑“嗯”一聲,垂頸小口吃燕窩粥,倒是翠香笑問:“這事兒怎還費事二老爺,該知會夫人纔是。”
“已這般夜深人靜了......。”崔氏語帶戲謔:“春宵一刻值令媛,他倒捨得讓那小妖精單獨守空房。”
田薑瞟眼看她會兒,看得她低下頭去,才道:“不過隨口問句罷了,我並不放心上,吳嬤嬤言行謹慎,倒不能說是好事,卻也令人難靠近。”
翠梅及采蓉坐在桌前傍燈做針黹,田薑命她們把綠鸚鵡架從廊上摘下來,另掛在耳房裡避風雨,采蓉起家去了,過會笑嗬嗬縮著肩跑出去,說道:“那綠鸚鵡實在精怪,早不知躲那裡去,幾個屋子查過皆不見影兒。”
吳嬤嬤謹慎翼翼道:“鶯歌是二老爺近身丫環,服侍著也稀有年,或許說話更隨便些......。”
玫雲頜首稟道:“是二老爺從書房出來,要回棲桐院安息。”
那婆子跪著磕過一個頭,顫顫兢兢消逝在黑簾雨幕裡。
崔氏撇嘴嘲笑不語,恰有個婆子打著傘叩著院門,卻不敢莽撞出去,玫雲看得不清,提起燈兒照也隻是個恍惚影子,遂大聲問:“是哪個房的?這般晚來尋奶奶若無緊急事,明再來稟話罷。”
遂攏攏有些淩散的髮髻,走至沈澤棠麵前,伸脫手天然地替他換衣。
那婆子趕緊回道:“恰二老爺顛末及時接著,並未摔磕那裡,就是衣裳濕了,恐著冷氣浸骨,便帶歸去重換衣裳,又怕奶奶等得焦心,特來通報一聲。”
她問走近的丫環:“方纔路過的但是二爺?”
崔氏單獨捧著小手爐,冷僻清立在廊下,天氣如潑墨,雨絲斜斜密密織成網兒,鎖著不讓人來。
那婆子道:“是雁姐兒同溪哥兒院裡的管事柳嬤嬤。”
“但是.......。”田薑有絲兒遊移。
不知怎地竟有些遲疑不前。
王美兒抿嘴笑笑,又朝遠去的馬車望一眼,這才交代把車門的侍從回教坊司,遂落下簾子。
“可有摔著磕著那裡,請大夫了冇?”玫雲急問,崔氏的神采驀得沉下來。
玫雲由外推半邊院門而入,恰見有人提著盞紅籠照路,有人撐著青布大傘,傘下那高大魁偉的身影一晃就疇昔了。
她頓了頓:“是拿著二老爺親筆信去的,玫雲也不好勸,隻得給她賣身契打發走了。”
田薑默少頃,忽而又問她:“你是這裡白叟,想必諸事都清楚,也無庸瞞我,這鶯歌但是二爺的屋裡人?”
奉侍二爺洗漱的綠薔和紅芸被她斥逐,現在鶯歌又去了,她是他的妻,本就該服侍他的。
崔氏睇她一眼問:“老爺可有手劄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