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法午，大理寺。

兩個奶孃過來把睡熟的孩子抱走，纖月瞧她神情冷酷，並未幾話，遂見機地指一事告彆去了。

纖月走過來，笑著插話：“可寸！恰錢大夫乘馬車打門前過，把小玉輪接到手裡評脈，又讓我回屋抱元寶，說都養得很好呢！”

這話說的清脆直白，諷意實足，一時倒把他們堵得語塞，連羅冠也微微朝她側目。

翠梅想想回說：“奶孃和我......另有秦奶奶抱她在門口曬了會日陽兒。”

舜鈺挑簾進房，翠梅正使喚婆子清算桌麵，小傢夥已洗過澡，元寶被奶孃抱在懷裡正喂著，小玉輪則躺在床榻上，穿粉白繡海棠花斜襟衫子，兀自蹬腿兒玩耍，一下子瞧見孃親的麵龐，笑眯了眼，伸著胳膊要抱。

暗忖秦硯昭經了宿世落魄，怎奈重活一世，本性大變，端得如此殘暴無情，提及現在他雖是位高權重，卻也得來不但彩，所謂多行不義必自斃，罪孽深重總有相報時。

樊程遠先將供言細讀一遍，舜鈺凝神諦聽。

“你何時有的弟弟？”黃良忍俊不由。

舜鈺看張內行忙腳亂不忍睹，自去拎壺來，手腳利落的替黃良、陳景斟滿，再去討曹瑛手裡空盞。

曹瑛麵不改色地放手，看著舜鈺頭也不回站去原處，再掃過看望來的目光，語氣含多少輕浮：“那是我弟弟，誰都不準動他。”

薑海坐於案前，側坐擺佈寺丞樊程遠與蘇啟明，身後立寺正董皓、馮舜鈺及寺副陳肖幾人。

纖月歎口氣：“在教坊司王美兒那處，梅遜趕夜去報信，也不知怎地，至天明纔回府，孩子雖是安然誕下，大奶奶卻得血崩症，幸虧宮裡太醫醫術高超，不然差點命都休矣。”

窗外的雨落得愈發稠密了！

“曹千戶請自重。”舜鈺用力踩他皂靴，思路很混亂，這曹瑛到底是個甚麽人物，頻頻幫襯著沈二爺，怎又邪性狂狷的可駭。

去汲她身上透出的奶香，俄然怔忡，竟模糊嗅到一縷清冷的檀香味兒，熟諳極了。

舜鈺由翠梅服侍洗漱安寢，卻無甚麽睡意，倚在床頭拿過書看，卻又看不進，聽得淅淅瀝瀝滴打芭蕉聲，隨朝窗外望，枝影閒逛，想著纖月方纔說的話兒，不覺心底生寒。

錦衣衛批示使羅冠、批示同知黃良、批示僉事陳景、皆戴烏紗帽、著飛魚服、係鸞帶、挎繡春刀，坐於椅上，身後立穿青綠斑斕服的千戶曹瑛及三五校尉，皆威風凜冽，氣勢迫人，把個少卿堂占去了半壁。

“秦硯昭在那裡？”舜鈺撫著奶娃的背脊，瞧她闔眼要睡了。

元寶吃飽了，哼哼唧唧找孃親，舜鈺也接過來抱著，小子更沉些，緊緊攥住她的手指，兩條小胖腿卻不誠懇，不謹慎踢到了mm，小玉輪似被唬著了，撇起小嘴要哭不哭的，眼裡出現淚花。

她抑著怦怦心跳，喚過翠梅問：“今有誰來抱太小玉輪？”

張步岩拎紫沙壺來斟茶，纔給薑海、羅冠盞裡滿上，那邊校尉已嘀咕嫌慢：“若照這速率抓捕要犯，老子的頭早冇了。”

“這可就是那被‘鷹天盟’刺客劫奪去的馮監生？”此中一人詫異地問：“他們可有給你受刑？”

舜鈺頜首稱是，薑海見世人已閒閒散散吃過茶，清咳一嗓子，神采嚴厲說：“四月前昭獄失火，罪臣及獄吏死傷半數，言官日日諫諍封駁，百姓民氣向背，江山安危，藩王動靜，已是間不容髮，大理寺奉皇上旨意，徹查此案，罪者當誅，還言官本相，百姓腐敗。本官授楊卿之命，特請諸位將當日景象據實臚陳，不得坦白涓滴，還望多加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