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薑凝神半晌，淺笑道：“人生南北如岔路，世事散落似風絮.......這必是徐首輔所作。他借風絮、舊夢、工夫、鄉裡幾詞，臆抒宦海翻浪浮沉，叱吒半生不易，或許到頭不過黃粱好夢一場，而‘金堂玉馬’的位高權重至‘紫籬草屋’的得誌落魄，豈又是大家能受。大要似朝堂老官看破功名利祿，對宦途有為的嫌棄，實在不然。”

“你昨晚怎不與我說.......”沈澤棠端起盞吃口茶，若曉得她今要夙起管事，昨晚也不會失了便宜，同她弄將個不斷。

田薑眼眸閃閃發亮，看著他清雋容顏：“人生翕炎雲亡，若壯誌盈懷，何妨烈烈轟轟做一場。冇有誰能比二爺的詞更出色。”

田薑同管事又把祭祖和合歡宴大小諸事梳理一遍，見得萬事俱備，纔回房偷餘暇小憩半個時候，翠梅替她警省著，聽得二門傳進宮的肩輿回了，就從速出去叫她。

何氏坐右邊交椅，沈慶林因是嫡長孫，則坐在左邊第四把交椅，前三把留給沈二爺、三爺和五爺。

沈三爺蹙眉，低斥冇端方，崔氏臘黃著臉不吭聲兒。

崔氏忙笑道：“托母親的洪福，比前些日見好很多。”

翠香是頭次在沈府過年，正想問得詳細些，忽陶嬤嬤掀簾探身出去：“怎還在耍牌？房裡要熱水哩。”

她接著說：“人生南北如岔路，相逢玉堂不早......這首詞兒雖意境活潑，卻含愁帶懼，恰如怨婦歎惋，毫不是二爺風骨。”

“凡是心如死灰的，便不會采桃花、燕子和柳絮這般春生的詞兒，而大略多用殘花、暮鴉與枯藤更襯意境。若真徹然了悟，金堂玉馬的大要風景，紫籬草屋的安適自適，又難道老是悲傷處可言？不過是徐首輔欲蓋彌彰、亂來旁人的遁辭罷了。”

翠香幾個趕緊趿鞋下炕，出得房門被一縷北風吹的透心涼，大雪不知何時停了，天涯掛著一輪明月。

接下來是三房見禮，沈老夫人瞧著崔氏問：“身子可大好了？”

他要進宮朝賀是以起早，朝窗外看還黑濛濛一團，見她困得眼都睜不開，又心疼，坐椅上蹙眉道：“去榻上再多睡會兒，冇人敢說你。”

沈雁瞟過手裡的金錁子，笑嘻嘻地：“祖母瞧我這是柳葉式的，可否換個桃花式樣的？我喜好桃花。”

田薑抿了抿唇，當真說：“那我就讓本身笨一些！”

何氏還待有話，恰沈勉過來給她施禮，便拉著他問些住不住風俗、吃得好不好，可進義塾讀書此類話兒，賞了他金豆子。

沈老夫人頜首，玫雲尾隨在後，梳起婦人頭，心底不待見，扯扯嘴角各賞了壓歲錢，再也冇有旁的。

何氏側身向崔氏悄聲道：“二弟妹倒是本事，瞧著年紀小，年齡卻治辦的有條不紊，紋絲穩定的。不過合歡宴冇點起桌的經曆，但是極易出錯的，三弟妹真籌算就這麽袖手旁觀？”

崔氏的目光穿過男女主子身子空地，劈麵座兒三爺同五爺正靠近說話，二爺卻不見了。

沈二爺看了眼沈荔，並冇有言語，再朝劈麵女眷方向望去，神情一凝，椅上空空，竟不見田薑身影，他想了想，站起家往門外走去。

“這麽乖........”沈澤棠低頭尋她的嘴唇，田薑欲要仰頸迎的，忽避了避：“二爺你想做甚？”

沈澤棠的神情龐大難辨，沉默了會兒，感喟著把她攬緊：“太聰明也一定是件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