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又有些潸然：“這沈府的百年傳承，有沈二與你撐住，總算不會儘毀在我這老婆子手裡，今後也有顏麵去見諸位列祖列宗......”

恰這當兒，隻聽夏禪稟說：“沈管事進院門了。”

沈老夫人神情這才稍許鬆動，田薑已叮嚀夏嬋去籌辦熱水，命采蓉去棲桐院取本身的烏髮香油來。

何氏很含混的“嗯”一聲，夏嬋暗瞟她神采冷酷，遂見機地不再多話，倒是喜春朝她笑了笑。

“再把三爺帶回的蜀錦蜀繡及蜀酒等精挑幾樣出來，另備八式海味、三牲大魚及生果禮盒十擔，她暮年與寡婆相依為命，節約度日，這些物什現與她不算甚麽，但當年卻很可貴，是以江山易改，賦性難移，如何都不會嫌棄的。”

她有要揹負的任務大義，而她深陷情愛不成拔，誰都無錯兒，錯的是生不逢時、愛不逢人，皆是命數天必定，怨不得誰！

田薑想想回話：”上趟在天寧寺，我看她穿快意壽紋的衣裳，發間插的白玉透雕壽字簪子，想見對“壽”有偏好兒，恰年前我挑了兩匹青蓮色麵玉棠花團壽妝花緞子，是五爺從南邊精挑細選帶回的，一匹給母親裁了禙子，上身委實不俗，另一匹倒可送她。“

沈老夫人忙命讓他快些出去，幾句話工夫，隨簾櫳簇簇響動，沈霖氣喘籲籲走至炕前，拱了拱手說：“拜帖才遞出來，徐老夫人就遣廝童要親身見小的，問了老夫人和二奶奶身骨如何，聽得二奶奶懷了子嗣也很歡樂，說好久不見甚是馳念，待明兒派馬車來請您倆過府聽戲把話。”

反手握緊沈老夫人的手，朝她笑了笑，說不出的豁然。

陸嬤嬤在旁捧著個瓷碗兒，裡頭黑糊糊稀稠稠一團，田薑捲袖勒臂，右手執軟毛小刷，正在塗搽沈老夫人鬢處。

說話間已出院裡。

丫環嬤嬤垂手靜侍在旁，此時也忍不住抿著嘴笑了。

田薑抿唇沉默，舊時影象掃蕩心間，實在若真論起來，是該恨她的罷！若不是她跪下哀懇，本身怎會那樣慘痛死去呢！可麵對這霜染兩鬢的老婦人，又恨不起來......

何氏躲在房裡裝病，待喜春返來，將送彆三房離府的場景細講一遍，又聽聞沈老夫人特問了她，且神采不霽，也未幾說話兒，覆在榻上翻來覆去至巳時，終是躺不住了，起家洗漱過，蕉萃著容顏，朝福善堂施施而來。

沈老夫人感覺這主張兒可行，即命夏嬋取來筆墨紙硯，她口述，田薑代筆，書在灑金粉蠟繪流雲箋紙上，再收進繡牡丹繁華圖織緞麵錦盒子，交於大管事沈霖手中，那沈霖不敢怠慢，攏在袖裡，親身乘馬車奔馳著朝首輔府去了。

沈老夫人直襬手：”曾也染過幾次，可冇少鬨笑話，用過樺木皮片與包側柏枝，燒煙燻香油碗，再用碗內生的煙塗抹鬢髮，偶然抬手不慎觸碰了，指尖就是烏黑一團。還用過黑豆浸醋發膏，滿腦袋都是醋味兒，花狸貓都不敢進我懷裡，沈二聞著直打噴嚏，還用過旁的，總之都不頂用，我也懶得再做這檔子事。“

.............................

“沈二是從那裡尋到你這個寶的？”

那釧兒昂首見是大奶奶和喜春，趕緊回話：”三奶奶在給老夫人染髮呢。“

田薑勸說道：”蜀地的百藥煎最馳名兒，此次三爺帶回了些，我照著古法方劑，又添了香油、冇石子、五倍子、早蓮子、訶子皮酸榴皮等熬出油，再入了零陵香、藿香葉、香白芷、麝香和甘鬆，封在罐裡約旬日，便可拿來搽鬢髮。給二爺用過幾次啦，不會汙手不染塵垢、也無怪味道，母親先試過這一回，就知它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