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澤棠忽止步，有些莫名其妙：”兩隻鸂鵣罷了，何至於如此可樂？“

心中大喜，直言感激。

董皓領左司丞樊程遠、右司丞蘇啟明，拿著碗筷來蹭飯，眾監生哪敢回絕，紛繁挪椅搬凳，騰出三人的位來。

沈澤棠偏首把高達看，眼眸深凝，淡淡笑了：“高大人竟算計到我頭上了！”

沈澤棠的笑容愈發深了，不急不緩說：“我那園裡秋菊未殘，乾脆在一隅設小席，命廚子把鸂鵣燉的噴香，我倆明月之下，賞菊喝酒吃肉，豈不更好？”頓了頓又交代他：“莫忘晚兒你把徐令也找來。”

秦硯昭正色道：”此次來大理寺曆事的，此中一名是我的表弟。“

高達暗喊糟糕，一時失色竟把實話透露，還把徐令給出售，那老兒若曉得，怕是少不得他一頓棒棰。

秦硯昭上前與楊衍作揖問禮，都是三品的官職，又是昔日同窗舊友，反倒相互隨便很多。

楊衍見秦硯隨行的侍衛拎來一個濕乎乎、水漬漬的竹編收口蔞子，有些獵奇，問裡頭裝的是何物。

舜鈺挾起冬不老炒春筍，吃著很清爽嫩脆，忍不得又挾一筷子，現是暮秋入冬，還能吃到春筍，是件挺不易的事。

遂又朝薑海叮嚀道：”你把馮舜鈺的籍冊及國子監月季考成績，皆拿來予我。“

“秦兄但說無妨，何必如此客氣。”楊衍唇角彎起，神采見怪不怪。

高達怔忡半晌，看他高大背影綣風遠去，直至不見，纔回過神來，頓時變了神采。

牆麵爬滿紅藤細蔓捆地籠，冷風拂得葉子翩躚作響，裡間有秋蟬兒若斷若續在絕唱。

高達背動手慢走，時不時“嘿嘿”朝沈澤棠笑兩聲，圓臉因眉眼伸展，愈顯得富態。

“我還覺得你.......！“楊衍點頭笑了笑，夙來求者都希考覈通過，官運安定，這秦硯昭所求，倒出忽他料想以外。

”哦！他姓甚名誰？“楊衍有些詫異。

他不怕，他怕！高達放棄鸂鵣了，就讓它倆在沈府荷塘裡，好生度日去罷，阿彌陀佛！

飯菜很豐富，是鴻臚寺署丞遣人特地運送而來，這是很早就定下的儀製，給來源事的監生們以示溫善之意。

秦硯昭吃口茶道：”前月南下察看防洪堤壩，路過揚州一處農莊，稻田裡的螃蟹極肥極大，聽農夫說是吃淨水螺螄、小蝦小蚌長成的，想著楊兄好這口，就抓了一蔞子返來。“

實在冇法，隻得苦著把臉招認：“沈二我是真的拒見楊衍那廝，可徐老頭說你的桃兒是國子監監生，巧著你又強拉我來大理寺，看甚麼曆事生員，我隻是順水推舟......誒，沈二你有冇在聽？“

秦硯昭擺手道：”楊兄何必客氣，你這鬆蘿茶滋味極好，想必是徽郡山中，無空法師親手炒製，這纔是得來不易的奇怪物。“

禦道上有一抬綠呢官轎，搖搖擺晃打照麵過，直朝大理寺去，裡頭人掀起半簾朝外張望，複又垂蕩下。

秦硯昭心中著惱，暗忖楊衍果如其他官員所說，是個油鹽不進的性子，麵上卻不透露，隻安靜道：“楊兄所說甚有事理，是我親情矇蔽於心，有些暴躁了，你當我未曾提過就是。”

楊衍忍不住脫手解開蔞口察看，但見那螃蟹公然了得，個大如蓋被綁個健壯，肚兒青白滾圓，隱見紅膏滿溢流出，是極難在都城能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