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子期提了裙子一瞧,便見素白的裙角之上染了幾處香灰,黑漆漆地煞是奪目,不由哎呀一聲,道:“我倒是冇瞧見,這可如何好。”
現在且說邵子期見這少年麵上未有一絲悲慼之色,反倒舉止蕭灑不拘、言語開朗坦白,不由心感身受,展顏笑道:“以是你們隆真人纔會信奉天葬的嗎?”
“岱雪姐姐如何來了?”邵子期擺佈而言他,成心扯開了話頭。
那少年本是隨便一嘴,未曾想子期竟是曉得,遂吃驚道:“不都說漢家的女兒皆養在深閨繡樓當中,平生不得隨便外出的嗎?如何你這丫頭,倒是曉得的這般清楚。”
合法其間,兩人麵前的香火漸次燃燒,殘菸捲著未儘的塵灰搖搖而去。
“今兒早上才換上的,女人也不珍惜些。這素綾緞子最耐不得臟的,這下倒好,好好地裙子倒叫你糟蹋了。”岱雪沉了神采,怨怪道。
少年見邵子期麵上神采垂垂平複下來,才扣問道:“丫頭,你可知此處間隔聖京另有多遠?”
那守門婆子亦從旁插言道:“女人身子金貴,如果想去哪兒,可得知會一聲。雖說在這園子裡無甚大礙,可難保冇有那些黑了心的,再叫女人受了委曲。”
“女人既是勞動不了岱雪姐姐,且將這裙子交給我,準保後日還女人條新的。”金鈴從葡萄藤後轉了出來,笑眯眯地說道。
“這彆院所處之地,便可算是聖京的邊郊了。哥哥隻要一起往南去,騎馬不過半日,便能到了聖都城的北泰門。”邵子期細想半晌,脆聲回道。
“丫頭且記著,我叫穆鴻。‘鴻雁於飛’之鴻字。”
邵子期輕聲一笑,燦若海棠花開,輕聲道:“都說吃人家的嘴短,哥哥方纔既是吃了我家的葡萄,必然不會爽約。”
“女人且拿著我們當猴耍,那架子上的詩集,連女人的一個指甲印都冇有呢。”岱雪不覺提了調子,忿忿道。“若不是聽得這葡萄園裡有聲響,趕了過來,還不知將大師夥急成甚麼樣呢。”
“倒是有我們隆真女孩的風致!”少年笑讚了一嘴,又獵奇道:“話說此處不是貴府府邸嗎?”
“當然,我們隆真人,言出如山。既有了誓約,縱使上窮碧落下鬼域,也必會赴約。”少年挑眉大笑,豪宕恣肆,其聲渾厚突破九霄,迴環而去。
“隻要心誠,不管何物,皆可為祭。又何必拘泥於情勢,被常例所累。”少年放率一笑,蕭灑不羈道。
邵子期吐吐舌頭,賠笑道:“我不過一時貪玩,求姐姐諒解則個。我這內心……還想著姐姐今兒中午的看家菜呢。”
“女人說甚麼呢?”岱雪帶著那守門婆子喘籲籲地跑來。
邵子期正滿懷失落,便聽得園牆以外,那少年豪宕蕭灑的聲音模糊傳來。
“哪敢,不過一時乏了,這便出來轉轉。”邵子期囁嚅道。
岱雪方纔收了肅容,直言說道:“女人可再不準這般了,冇得叫人膽戰心驚的。”
“哥哥要走?”邵子期急言詰問道。
邵子期掐了裙角,乾笑道:“我常日裡最不喜那些端方拘著的,再者我家就在聖都城裡,又怎會不知。”
岱雪聽那看門婆子之言,不由憶起前兒之事,心不足悸道:“可不是,女人就算不為本身想想,也看顧下我們底下的這些主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