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誠之心?朕可當不得。”蕭帝冷哼一聲,唇角勾起如霜寒意道。
淮王見蕭帝神采暗淡不明,一時也摸不準蕭帝何意。他唇間開闔兩下,終是息了聲響。
康王見有人肯為他開口辯白,慌亂之下倒也未及細品淮王的話中之意,忙不迭連聲擁戴道:“人都說知子莫若父,兒臣的性子便是這般,還望父皇勿怪。”
蕭帝冷眼瞧著康王伸直跪於階下的瑟縮身影,沉默不語,心底卻已早已策畫起暗查康王之事。一時候,全部大殿內鴉默雀靜,一絲聲響皆無。殿內世人更是猶若固結普通,遍尋不到一絲活力。
康王被蕭帝冷言所震,卻不知如何搭言,隻得以頭搶地,連聲高呼道:“兒臣笨拙,望父王明示。”
“他倒會躲。”蕭帝冷哼一聲,側首問淮霸道:“老三,依你所見,這邵家一事該當如何?”
蕭帝瞥了眼殿內諸臣百態,也息了詰問的興趣,遂抬手重擊桌案,粗聲道:“著朕意,剝奪邵家定國公一爵,永不敘用。其子幼年無知,放逐免死。其妻女婦孺之輩,皆冇為官奴,外放離京……”
“兒臣冇醉,父皇且聽兒臣一言。”廉王掙開扶於身側的兩個內侍,接言說道:“父皇……自即位至今,便一向以賢明之道管理天下。雖說這諸子百家,蜂出並作,各引一端,但父皇並未因獨尊賢明之道,而摒棄彆的治國之論。反倒未束其言,準予其百家爭鳴、各抒己見。依……兒臣鄙意,皇兄方纔所言不過是治國諸法中的一家之言。雖說其間崇尚之論與父皇治國之道相駁,呃……但到底還是有一兩點可取之處。”
邵長韞臨終之言,猶若一把利刃,不著陳跡的在蕭帝的心底敲出了一道不成彌合的細縫。現現在,這淮王的偶然之言與康王畏手畏腳的心虛之舉,已然將這條細縫狠狠地扯破成了一道深不見底的烏黑深淵。而康王,業已身臨絕壁不自知,存亡危懸一刹時。
碗盞“叮呤噹啷”的破裂之聲接連響起,暴怒之下的蕭帝再也掌不住本身的老邁的身軀,腳下踏實了兩下,斜靠在身側的寶座之上,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
康王好久得不到蕭帝覆信,悄悄抬首覷了眼蕭帝的麵色。渾身又是一陣顫縮,垂首將本身埋於袖間,再不敢多言一句。
淮王眼眸一縮,堆笑道:“兒臣癡頑,父皇心中想必是早有訊斷,兒臣不敢妄言。”
兩人此番情狀,落於淮王眼中卻另有一番隱意。雖說淮王尚不知蕭帝這番知名之火出自那邊,但現在局勢之下的利弊得失,已然大明。淮王通了此中關竅,遂膝行兩步,恭聲說道:“父皇息怒,世人皆知皇兄生性粗暴坦白,且夙來直言。兒臣以為皇兄方纔不過是一時順心而言,雖說立意不甚賢明,但也算有一番警示之意。”
蕭帝此番無頭無尾的詰責,直將康王問了個滿頭霧水。他抓耳撓腮的想了半晌,卻不知蕭帝此言究竟從何而來,隻得連連叩首道:“父皇明察,兒臣當真是冤枉。兒臣一片熱誠之心,到處皆是為了父皇著想,又那邊來的甚麼狼子野心。父王萬不成因為一些小人的誅心之言,而思疑兒臣的熱誠之心。”
思及此處,蕭帝斂下心神,負手上殿,可貳心底那股漸次燃起的知名之火,卻更加熾熱起來。若不是因著他位處高位數載所沉澱下的淡然,加上貳心底對邵長韞的猜忌之心,康王隻怕就要立斬於本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