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諸事清算妥當，剪昔換了一身平常女子的布衣，悄悄地端坐於銅鏡之前，木然的打量著銅鏡中的麵龐。那雙本來清澈如水的眸子，不知自何時起，也感染上了這人間的苦楚。

“對，對，倒是我含混了。”穆鴻瞧著笑語嫣然的剪昔，便順著她的話頭隨便應了兩聲。頓時又覺不放心，急言說道：“丫頭，要不還是我去罷。你本身一人，太傷害了。”

“我這是天生的。”穆鴻側首避開了剪昔打量的目光，又輕咳兩聲，諱飾了本身麵上的羞然。

卻說穆鴻見剪昔輕柔一笑，頓時便是一愣。他木呆呆的看著做女子打扮的剪昔，心中叮鈴一聲輕響，隻覺本身半晌移不開眼去。

穆鴻不過是一時急言，見剪昔不該，也不料外。心下一沉，又直言說道：“要不我想體例混到那謝府的家仆中，就算進不得內宅，好歹都是在謝家裡頭，也算對你有些照顧。”

“可……”穆鴻嘴唇動了兩下，卻不知本身該作何言。

剪昔低眉一笑，掩下眸中的苦楚，腔調輕巧道：“哥哥凶甚麼，不過就是打趣罷了，倒引得你當了真。”

就在剪昔神思恍忽之時，忽聽得一陣咚咚的拍門聲自外間傳來。剪昔提聲應了一句，便上前啟了房門。待啟了門子，便見穆鴻愣愣的杵在門口，剪昔瞧著他眼下的兩團青黑，不由笑道：“哥哥起的這般早，如何未幾睡會兒？瞧這眼圈都熬黑了。”

剪昔悄悄一笑，並未拆穿穆鴻的謹慎思。

剪昔那裡不知穆鴻心中的擔憂，腦袋搖的似撥浪鼓普通，不依道：“這是早就說好的，哥哥如何又耍賴了。再說這事，也是哥哥替不了的。”

“丫頭，渾說甚麼！”穆鴻麵色一板，厲聲喝道。

穆鴻部下一頓，心神頓時有些恍忽，喃喃說道：“對，過會咱倆還要出攤子呢。”

現在且說剪昔聽那閒人雜語，早便定了主張要使計入謝府，遂這日一早，天未明時，便已起家打扮。

剪昔將穆鴻引到桌旁，又倒了一碗涼水與他，笑道：“這水是早上便涼好的，恰好入口。哥哥快坐下歇歇，過會還要出茶攤呢。”

剪昔未及及笄之年，尚不能梳那些繁複的髮髻，便隨便將滿頭青絲一攏，隻擇了一根紅繩繫住。剪昔對鏡打量了半晌，一時又覺不當，便自發間挑了幾縷碎髮下來，持了剪仔細細的剪了一道垂花劉海，藉以遮擋前額。

兩人相處甚久，剪昔心中也自是捨不得。她叫穆鴻本日出攤之意，也不過是為了避開穆鴻罷了，免得徒增兩民氣誹謗感。事到現在，剪昔隻得笑道：“哥哥不是夙來利落的嗎？如何今兒反倒扭捏起來了。再者說，這賣身為奴的孤女，又那裡來的甚麼家人。哥哥與我且要裝的像點纔好呢，免得叫人瞧出了端倪。”

剪昔曾瘋魔普通的托人密查哥哥邵子牧的動靜，可他卻若煙塵普通消逝於這人間，未曾給旁人留下一絲一毫的陳跡。半夜夢迴之時，剪昔也曾思疑，統統不過都是她的一場癡念罷了。可她手臂上阿誰殷紅若血的海棠花記，卻在不時候刻的提示剪昔。

“人間百味，且讓我替你們一一嚐盡。”剪昔雙眸微餳，喃喃自語道。

“這些話可不是能渾說的。”穆鴻輕哼一聲，複又擔憂道：“可我實在不放心，要不還是送你疇昔罷。那茶攤一日不開，料及也無甚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