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煊，你內心頭……想著我麼？”湛蓮凝睇著近在天涯的俊顏，悄悄緩緩地問他。

湛煊先是一愣，忽而眼中乍起光彩，“蓮花兒！”

湛煊此次出征, 行軍途中偶遇大雨, 湛煊尋得一間破廟避雨，裡頭剛巧有一個大肚子農婦，她原是為勞作的丈夫送飯, 不慎遇雨滑了一跤，動了胎氣。湛煊一踏入廟中，乍見農婦汗水涔涔滿臉猙獰，似在忍耐極大的痛苦。待看清啟事，他當即叫隨行的太醫進廟為其接生。緊接著冗長的兩個時候，湛煊站在破廟門邊, 足足聽了兩個時候那生孩兒的農婦的慘叫。倘若不知本相，無人思疑那邊頭是一場酷刑而並非生子。在此之前後宮足月誕子, 湛煊從未去守, 老是等人來報了喜再去看望。那是湛煊頭一回親目睹到婦人生子, 直至雨歇，那農婦仍未能生下孩兒，趙柱子請他趕路, 湛煊卻神使鬼差地叫雄師先行, 本身仍留在破廟中等候。直到夜幕來臨, 農婦的叫喚垂垂啞了, 甚而有那麼一會兒冇了聲響。

“隻想著你，再未曾想彆人。”湛煊吻著她的手心，與她癡癡相視。

怪不得很多女子因生子丟了性命，他原隻道調度不當，不料生子竟是如此凶惡之事！倘若蓮花兒如有了身孕，豈不必死無疑？

湛煊的聲音從未如此軟弱，他之前都是裝出來博湛蓮憐憫的，這會兒倒是真的失了心骨了，他不能獲得蓮花兒的愛意，好歹能有她獨一無二的情分在，倘若她連這情義也不肯恩賜與他，那他……即便活著也是行屍走肉。

湛煊托著她的臀兒將她一把抱起，伸手扶著她的後背，以便叫她更好用力。

湛煊煩惱將頭埋在她的頸間，喃喃喚著蓮花兒，蓮花兒。細心一聽，與那外頭惹了仆人氣惱嗚嗚祈求諒解的小狗又有何異？

這動機一旦埋進了湛煊的腦海裡，便再也丟不去了。反而跟著日積月累，他愈發篤定叫湛蓮誕下皇嗣便是要她性命，即便她能九死平生，也恐怕魂不附體，再回不來……這般一想，湛煊那裡還敢叫他蓮花兒懷喜？

哪知他已然惶恐，卻不是事兒的結局。那農婦拚了命生下一個男嬰，流血不止，竟就那樣死了。

湛煊命人安葬了農婦，派人去尋了這嬰孩的父親，心中仍擺盪不已。那農婦一隻胳膊比蓮花兒兩隻胳膊還粗，她的身子定比湛蓮安康，又未曾換魂換魄，她都為生孩兒丟掉了性命，更何況附在她人身上的蓮花兒！

可湛蓮若為皇後，豈能無子撐腰？他能護她一輩子自是好的，可如果他駕崩在先，新皇即位，她這無依無靠的太後如安在後宮安身？恐怕他還未死，蓮花兒就到處遭人詬病了。

湛煊受不了她的沉默，他一把將她摟進懷裡，似要將她揉進身子裡才氣放心，“蓮花兒，我惹得你氣惱，你叫我如何賠罪我都情願，隻求你莫與我離心，莫嫌棄了我，我都改，莫扔下我不管。”

“那你現下還納妃麼？”湛蓮由他擁了好久，稍稍退開身，直直盯著他發問。

湛蓮她想過千百種來由，惟未曾想過是這令人哭笑不得的啟事。再聽他那不幸巴巴的聲音，原是硬著的心腸又不由軟了。

“還讓後宮替你生皇兒麼？”

湛蓮瞪著他緊抿了唇，過了好一會兒，她舉著小拳頭捶他的胸膛，“叫你壞，叫你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