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千總,胡千總!”一道中氣不敷的焦心聲音由遠及近,身後氣喘籲籲跑來一個身著七品縣官服的明白瘦子。
好半晌,明德帝終究緩緩轉過身,龍顏倒是如覆寒霜。
空城。滿目苦楚的空城。
“等等,這麼多人,也不知得挖多大個坑,怕是挖完了人也到了。”
變故猝不及防,一些本欲上前的小兵聽得大喝,心頭猛地一驚,生硬不敢再動。
湛煊掃視在堤岸上如大蛇緩緩遊走負側重擔的勞役,一眼竟望不到頭。福州空了,常州怕是也空了罷!他原覺得水利局真是想出甚麼好體例,千萬冇想到,千萬冇想到,他們拿他的萬千子民,去堆積他們的功業!
“這就是你們想出來的好體例?”
水利局監史丞朱興為與大將軍鄒經業在半道上得知了這天大的動靜,一起駕馬疾走而來,倉促整了衣冠後與眾部屬趕來水壩,對著正瞭望河道的九五至尊的背影膽顫心驚下跪,“臣等接駕來遲,臣等罪該萬死!”
眾犯人瞪眼抽氣,噤聲對望不敢言。
胡千總從未見過當明天子,他看看倒在地上流了一淌血的吳縣官,又看看麵前撕了一張假皮臉的高大威儀男人,一時不知是真是假。
大鬍子千總還未反應過來,眨眨眼看向吳縣官倒下後暴露的一張麵無神采的臉龐。
二人仍然戰兢冷靜。
吳縣官抓抓耳朵,小眸子轉了幾圈,“不如,我們乾脆將他們全都扔進水裡去便完事了,歸恰是些賤民,家裡也冇……”
他如剛纔那逃竄的犯人普通,被人一刀自後捅穿了肚子。
“胡千總,冇啥事兒,有人要逃竄,部屬依令,當場處決了!”
一個犯人見狀,回身就想逃竄,早有兵士守在一旁,追上去二話不說,拔刀就將人自後捅殺。
“拿著朕的子民的血肉去填水道,這就是你們想出來的好體例!”明德帝再禁止不住滿腔的肝火,上前一人一腳,將他們狠狠踢倒在地。
兩人一跪,如同潮浪般,胡千總等人全都跟著跪了下來,不明以是的衙役兵士,茫然失措的勞役百姓,也都跟著停下下跪,遊走的蛇行成了停止的蜿蜒曲線。
死普通的沉寂。
“這就是……你二人亟欲向朕誇耀的水道功成?”
明德帝置若罔聞,負手鵠立堤上遠眺那奔騰不息的水麵。
“臣在!”
“他奶奶的……”胡千總抓了鬍子一把,“看就看罷,歸正我們也修得差未幾了,如果照實稟報天家也許還歡暢!”
湛煊聽圓臉少年這麼說,就已坐實了修水道之事定有玄機,貳心中有怒意,下了決定要查明本相。原覺得還須暗中查訪一番才氣發實際情,誰知本相倒是那般一目瞭然。
“朝廷來了人?來了誰?”
“吳大人,你有甚麼事?”大鬍子千總眯眼問。
“瞥見了冇有,誰再敢逃竄,這就是你們的了局!”
“唉,水道倒不是甚麼事兒,就是這……”白瘦子縣官用嘴努努那成堆的屍山,“朱大人怕禦使瞥見了,引發不需求的費事,是以叫我們從速措置措置。”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