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蓮曉得三哥哥又在想事兒，便不吱聲。

湛蓮自是不去，雁兒卻命寺人們攔著她，嘴裡說著皇後懿旨不得不從，大有強押之意。

湛煊這才如夢初醒，再緊了緊她的小手，緩緩放開。

湛煊頓時從殺氣騰騰的算計中回神，聲音溫和下來，“蓮花兒情願麼？”

湛蓮總算說通小狗似的真龍天子留在禦書房勵精圖治，自個兒怕他又改了主張，快步走了。

淑靜太妃猛地昂首，愣愣瞪著她看。

湛蓮並不覺得，昨日那些身臨其境刻骨銘心的幻景隻是黃粱一夢，她死而重生，很多覺得從不信賴的事兒都信賴了，或許她昨日看到的，是另一個人間的孟光野、三哥哥與本身……

湛蓮見他們跑了，招手叫來蕊兒，“留一口氣，對外說打死了。”

“我……”

淑靜太妃看了她好一會兒，“哀家方纔聽你……”她停了一停，自嘲笑笑，擺手讓她走了。

湛蓮揚唇點了點頭。

洪姑姑俄然走出去，將湛蓮猛地動醒。此時豈能是奉告身份的良機？她忙不迭地叫洪姑姑把太醫請出去。

她幽幽感喟一聲，冷靜走往芙蕖宮，全皇後的親信雁兒並三四個寺人劈麵而來，虛情冒充地帶笑請她去昭華宮。

他將湛蓮送至泰來齋門邊，捏著她手兒道：“看望了太妃便返來。”

“您另有我，如太妃不棄，我願替代永樂一輩子服侍您，另有您的外甥黃子傑，外甥女黃大妮兒二妮兒，他們都盼著長大了孝敬您哪。”

淑靜太妃慟哭起來，湛蓮忙忙與洪姑姑連聲安撫，太妃才稍稍平複了些，神采卻愈發慘白，湛蓮讓洪姑姑去請太醫來，本身抱著肥胖的母妃說儘好話，淑靜太妃卻隻在她懷裡聲聲喊著永樂、永樂。

“哥哥是說皇後坐實了藉端誣告賢妃之事？”

湛蓮出了寧安宮，心機卻愈發不平靜，她原是想有朝一日奉告母妃身份，卻因各種啟事擔擱，現在她又與三哥哥……如果此時說出真相，恐怕更加盤曲。

“太妃……”湛蓮心疼不已，跪在她身邊為她拭去慘白臉上的淚痕，“太妃，您這是何必！”

白髮蒼蒼的陳太醫是常為淑靜太妃請脈的太醫，他自是曉得太妃身子狀況，他拿了脈，為太妃紮了兩針，開了兩帖安神的藥，叮囑了洪姑姑幾句，這才躬身走了。

“去罷。”湛煊說著，手卻還纏著不放。

湛蓮眼神微凝，三哥哥這是要對皇後動手了。廢妃輕易，廢後倒是牽涉廟堂的大事兒。雖說百口欲棄皇後保命，但朝中應仍有支撐全皇後的大臣，想來屆時定是一場混亂。何況……“哥哥真要我入中宮麼？”

湛蓮跟著洪姑姑入內，見裡頭到處白森森的，不似佛堂竟似靈堂。淑靜太妃跪在觀音像前，斷斷續續地念著經文，湛蓮走近，才見母妃淚流滿麵，手中的佛珠都不知沾了多少淚水。

湛蓮從未想過本身有朝一日會成為大梁的皇後，她稍有深思，旋即輕笑，“隻要哥哥歡愉，我自是情願的。”

“彆在這兒惺惺作態，我們殿下還得去泰來齋複帝命，快讓開！”蕊兒喝道。

幾個寺人麵麵相覷，自知景象不妙，轉頭便跑。康樂公主如此肆無顧忌對昭華宮脫手，定有撐腰之人，豈是他們這些小螻蟻管得了的？唯有快些歸去告訴自家主子。

湛蓮如何向三哥哥申明本身那一場夢境，隻低頭含混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