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宮秋 落花逐水流_第48章 陳阿嬌(6)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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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徹兒也是並不曉得的。朝堂之上,他是聖明賢主,下了朝,一定將心機花在後宮,畢竟,他尚年青,仍生著些孩子氣兒。

“不好交代呢――”我輕聲:“太後孃娘如果曉得我把天子拐出了宮,定要怨我。”我是笑著說的,清楚是個打趣,徹兒眼中卻一窒。

腰間的力道倒是緊了幾分。

“母親為何要如許做?”我稀裡胡塗的,竟未聽明白。待徹兒咯咯壞笑時,方纔反應過來,羞窘不已,直惱貳心機太壞。欲把他推開時,卻被滿肚壞水的少年天子抓住了手……

不懂的是我,我被他這麼一句冇頭冇腦的話,弄的好生無措,他卻笑,悄悄地,收緊胳膊:“嬌嬌,天子大婚,依例先選家人子進侍……但是,朕的家人子……叫館陶姑姑遣走了……”

茲茲地淌淚。

但他們,到底還是防著我了。

我撇頭,盯著燭台瞧。小孩腕兒粗的龍鳳燭,相對滴蠟,一對一對,成雙地點著,一向排開到帷帳以後,燭焰終究垂垂偃下,我的目光也墜進了那朵熄去的焰光裡,悄悄地,耳下綻放兩抹桃花似的紅雲。

我當時並不知,堂邑侯府夙來行事,已是為將來滿門族滅埋下了禍端。王太後能看清外戚之害,意氣張揚的少年天子又豈會看不清?

我與母親、與皇外祖母,都分歧,我冇有她們的野心,亦未曾想過創一個堪比皇權的外戚大族,假以光陰,挾天子令諸侯。我雖為陳氏女,但到底,是劉家的妻,皇室母範天下的後,我從未想過要與徹兒為敵。

他竟然笑:“嬌嬌,你畫成花貓兒了!”

猗蘭殿總有疏漏的時候,我日日都與徹兒在一起,“不測”總也會有。但便是那次教猗蘭殿心驚膽戰的“不測”,成了我心頭挖不去的毒癤。

這便是婆母為我鋪的路麼?

我小聲嘀咕:“天子都跑了,還宮宴呢!天子管麼?”

城門就在前頭,上元節滿城百姓神馳的夜,就隔著一道城門。

若無等候,是不是……這平生隻憑流水迢迢而去,無子的皇後,悄悄孤老在金屋中,陛下千萬年以後,總有庶子尊嫡母,這平生雖平淡苦悶,但繁華繁華,總也是萬全了。

“讓他們候著罷!朕懶怠!”他甩袖,就這麼大喇喇坐塌下,半點冇有君王之儀。見我又要言道,他倒是嘴快,搶先頭說了:“噯,皇後孃娘,您不必訓戒,這不冇人麼,若在椒房殿朕都要循規蹈矩,可不要把人憋壞了!”

依母親所願,我盛寵不衰。帝後大婚數年,後/宮竟有後無妃,他待我,當真是情深意重。

那是我頭一次擅自出宮門,作陪的,竟然是當朝天子。車行轆轆,風從耳邊吼怒著過,將至宮門了,我頭一次這麼嚴峻,手底攥著一把汗,他竟然笑話我:“嬌嬌,你翻牆爬樹哪個不在行?這回唬得倒像是朕逼你似的!”

我嗤嗤一笑:“唬著吧!我告皇阿祖去!”

他捧我的臉,再放下,稚拙地悄悄挑襟下紐子,很無所適從地搓手。龍鳳長明燭悄悄無聲地納焰,寸芯絲捲進燭焰中,很快冇入噗噗溢位的蠟油裡。

另有成對的龍鳳喜燭。

徹兒扯謊臉不紅心不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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