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好是壞,她內心想的清楚。幸虧她平靜,趁了這個當口要點好處,現在若再不談前提,待她一離了長安,便再無機遇了。
最後為王太後闡發情勢,再承諾。竇沅公然穎慧非常。
旁氏偏枝的,也挑不出個好模樣,何況,宗親的女兒,再不受人愛,那畢竟是朝上諸臣的骨肉血脈,隨挑了一個送去匈奴,未免要與天子難堪。隻她竇沅最好,身後大廈已傾,冇個半點依托,是圓是扁任人揉捏,天子也不會為她出頭。再好不過了。
漢宮的一草一木,於她是死彆。再無然後。
王太後的懿旨傳召,她迎力頂上,第一個回合,算是勝了。
那意義是,您不從中作梗,已是大好,隻要太後不興風作浪,陳阿嬌自能化險為夷。小丫頭話裡機鋒重重!
你……且要保重。
“太後孃娘寬諒,妾辭職。”她最後說道:“竇氏、陳氏現在已是危廈,放出一個陳阿嬌,又能如何翻覆呢?倒顯太後孃娘洪量。妾隻不過,是惦記阿嬌姐。”
今後,她再也瞧不見了。
楊對勁道:“竇氏剩不很多少人了,阿沅翁主卻還是翁主――陛下既未頒旨,小翁主還是權貴無雙。”他也不再兜圈子,直說:“奴臣偷得這一時半會兒閒工夫,便是成心謁見翁主。――奴臣曉得翁主苦衷,卻怕翁主走岔了路,特地提點一二。”
作者有話要說:辣個,和親匈奴的事,漢書上有記錄,文景兩朝都曾有宗室女去匈奴。。漢武帝雄才大略,對匈奴是主張武力的,但前期還冇太倔強的時候,實在也很苦逼。。。以是阿沅去匈奴的這個設定應當不算太不能接管,當然,漢武帝是不會讓宗室女去的啦。。
“哦?”她清清一笑:“這話說岔了,不該掛唸的人,阿沅――冇阿誰膽量去‘掛念’。”
月色溶溶。
王氏憋下了一口氣,隻能吞這個啞巴虧。
真馳念阿嬌姐啊,那一年她去長門瞧她,阿嬌是蕉萃了些,卻仍挺愛鬨,端的這麼坐著,性子是沉了些,流眄間還是小女兒的神態,怪奸刁的,捉扇悄悄敲她,喊她“阿沅”……
長樂宮。
公然聰明!竇沅退了後:“隻這一念牽掛,妾再無旁的想頭了。”
她歎了一口氣。正打這門裡出來,苦衷揣的跟石秤似的。被風摜的撐開了袖口,她抬手,輕撩了撩發。再轉頭,隻盯著宮門癡癡地望。
她低喃。尾音風燭似的被掐熄,連焰穗子也隻掙紮跳了兩下,懨懨地落垂下來,隻剩寒微的抽泣,捲進風裡,撩了極遠去。
冷風微習。窒悶的氛圍被這陣風掃開了一片昏色,垂垂地能教人透過了氣來;鳳尾在月下攢堆起玄色的影,一簇一簇,蹭著牆垣邊矮石,簌簌聲響;月色融融,直沿階下似傾倒了一盆水來,泛著銀色的水澤,蟲蚊似水下蜉蝣,打著圈兒這麼悠悠盪著……
方纔一席說話,早已向她齜了牙,長樂宮的母後,奉告她,――“阿沅要舍,有舍才氣得”,她現在再回想,隻覺渾身冰寒,有舍……纔有得麼?舍的是她小女兒的畢生幸運,而受益得利的,是高座上的國君!大抵長樂宮的母後,也能沾得一二分喜樂。
送去匈奴是做單於的閼氏,並非為奴,名頭尤好,聽來也是榮光了,冇人會嚼說半字,說也隻說,太後孃娘仁德無雙,澤被後宮。給了這宗親女極厚的恩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