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盛時她盛寵冠後宮，極衰時，竟隻剩冰冷的回想與她共熬更闌。

她小意問道：“前遭兒……堂邑陳氏出了點事兒，他們都說……彼時臨江王劉榮呈現在江陵，館陶姑姑所打幌子，皆出臨江王旗下？……但是真？”

“榮哥哥，你不該來，”她抬手重撩了撩散下的發，還是阿誰風俗的行動，然後對他說道，“長安城是陛下的長安，這天下，亦是陛下的天下，一個已經死去的臨江王，能在陛下的王城攪出如何一番渾濁來？榮哥哥，你便快馬加鞭頭也不回走罷！我們是被困死在這座王城啦，便是皮郛成了枯骨，也走不得！你卻不一樣。”

“那……館陶姑姑家的事，榮哥哥可都曉得了？”她很謹慎地摸索問道。這畢竟太敏感，劉榮公然一怔，旋即收了目光，很低聲：“我恰是為這事而來……”

那是昏話啦，她可長到頭了，打十六歲起便不長個啦，阿嬌姐姐眼睛都要熬壞了，好機警的人，倒說胡話了呢！

陳阿嬌因道：“本宮瞧瞧去，讓他們廳裡候著。”

現在再想起他在朝中時的風景，不堪唏噓。

“不怕，”他笑的還是淡然，“阿沅莫怕，我在，……如果宮裡發明瞭甚麼，我戴罪入宮，恰好謁見陛下。皇祖母為她的孩子們鋪好了路，我們……不會有事的。”

劉榮的眼中忽地襲了一層陰翳，將統統的光色攏聚，那雙標緻的眼睛瞬時暗淡下去。那枚玉色極潤的玦環，被他捏在手裡，直扣的指骨都發白，好一會兒，他才沉聲道：“阿沅，我想見太子。”

陳阿嬌唬了一跳，待看清了是她，可又驚又喜，伸了胳膊抱她，遲遲不肯鬆開：“好阿沅，瞧著長大了些……”

斜倚熏籠坐到明。

他改正道：“我想進宮，見一見天子陛下。”

劉榮沉默。

陳阿嬌因領她坐下，鎮靜呢，抓她的手嘰嘰喳喳說不斷，一恍，竟似又回到了少女時候，她未出閣，阿沅也未許人家，阿誰時候，女孩子家家可也不說悄悄話的，——她陳阿嬌忙著爬樹掏鳥窩、翻牆砸人家呢，哪偶然候這麼溫溫坐著，說女孩子的私房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