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彭祖走上前去:“老婆婆?”
愣了一會兒,劉病已便再上前去,屈膝一跪,一個響頭磕了下去:
那老婆婆公然動了動,暗瞄劉病已。一雙眼,卻似糊了一層昏黃的暗翳,也不知是淚還是濁物。
劉病已木訥地點點頭。
老婆婆不睬人。她埋頭像在砥礪某樣東西,方纔趕人握手裡的那長條兒樹枝,現在正斜靠在膝蓋上。
劉病過去前了去,隻當是老婆婆嫌他誠心不敷,暗要了再磕一個頭,才肯放他們走。便往老婆婆所指之處,一頓磕起。
可不是瘮的慌麼,這條頎長的道兒進了裡頭卻愈來愈寬,跟撐開了肚子的長蛇似的。恰是那最寬處,擱了好幾個木樁子,一落做成案的模樣,一落做成椅子的樣兒,案上擱了一支點著的蠟燭,那幽幽的燭光,恰是從這裡散出來的。
劉病已被這突如其來的力道一襲,冇穩住,頓時便從木樁子上跌下來……
劉病已用手悄悄搓開青漬,靠近了細瞧,不看還不打緊,一看當真如猛石撞胸,震得他說不出話來……
許平君略略安了心。也是,這裡畢竟還是和緩的,能躲風寒。
也不等彭祖他們反應,拖了便走。
那老婆婆也不顧艾小妍,卻死死盯著劉病已,嘴裡咕嚕咕嚕發作聲兒來,就像濁水裡突突地冒著泡兒:
老婆婆彷彿停止了手中的活計……
“我來,病已……”張彭祖也瞧出了不對勁兒:“還真有東西呢。嘿,藏的真好!”便一動念,向平君與阿妍討了方纔割老藤的釵子來,與病已一人一支,狠戳了起來。
劉病已又說:“若無很多年前橫禍,這處也當是病已的家。現在雖為瓦礫一堆,斷垣殘景不堪入目,但……病已隻當這地上生出的雜草澤樹,都是我家的;這地上所居之人,也是故交!老婆婆受病已一拜——原無打攪之意,病已與火伴們這便走,還請老婆婆莫怪。”
這一番話倒是情真意切,張彭祖心中隻叫病已此招甚高!誰曉得這陰暗之處是甚鬼怪魍魎吶,還是先走為妙,這一番矮低服軟之語,讓那老婆婆也好恕他們冒昧之罪,不會在暗處作怪。歸正來也來了,獵奇之心也解了,此時歸去,再好不過。
燭光下,這東西總算能瞧得清楚啦。像是個磚塊,又或者是甚麼玉石之類,麵上覆了一層薄薄的青色濁漬,青色上麵,公然寫了字。
那是一塊方剛正正的東西,像塊磚頭,黑漆漆的,看質地又不像是淺顯的磚塊。劉病已擦著“磚體”搓了搓,忽覺部下有凹凸。
劉病已一手已經開端撥拉那疏鬆的土,卻俄然像想起甚麼似的,猛地止住。他還顧忌那奧秘的老婆婆呢!
“你看清楚了嗎?”
那老婆婆卻俄然將枯枝柺子指向了他,“錚錚”地開端狠戳他,那意義清楚是要趕他走。
劉病已一摸,公然像描畫了些甚麼。但此處光芒較暗,若要細看,又實在看不清。劉病已便舉著那東西走近了老婆婆,表示要在燭下細看,老婆婆不聞不動,看著也不像是反對。他便大膽靠近了燭光……
“瘮的慌。”
“病已,有字呢。”張彭祖湊了過來。
劉病已還未回神吶,那老婆婆已猛地一個竄身,伸手奪過了他手裡那塊“磚頭”!
彭祖他們無法,隻得又回到原處,巴巴地瞧著劉病已。
“病已,”張彭祖看著他說,“那‘磚塊’上到底寫了啥?把你唬成如許,你瞧你——臉都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