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有些發懵，心忖他待敬武是不算好，但為時已久，敬武這反應未免也太慢了些？況他這幾日來，已略有些想通啦，待敬武亦有了些豪情，正策畫或可彌補，本日冇想敬武這般霸道。

“你——給朕再說一遍。”

天子心一跳，突覺有些心傷。

在那一刻，他是感激敬武的，是這小小的嬰孩，給了他的愛妻最後的安撫。

天子喃喃：

“為甚麼？”

小二丫。他的小二丫早就走了，再也不會回到他身邊。

“我也想看母後，我一早就想看母後啦。”敬武噙滿淚花。倒是個男孩兒脾氣的，便揮一揮手，又含淚笑開了。

“敬武，我們不帶他玩，明天朕隻帶你玩……”

但敬武曆練尚少，並不知天家親情，偶然冷酷如一層帛，一捅，便破了。

“莫焦急，漸漸說。”劉奭拉了敬武的手，躲了一邊去，邊走邊瞪羽林衛，彷彿那些討厭的黑麪神能將他的思兒吃了似的。

太子害怕卻判定：“父皇，請您饒過思兒……”他看著天子，有些怯怕，卻仍不畏縮：“思兒不懂事。”

“帝陵，”天子勒緊了韁繩，“朕帶你去看看，看看我大漢開疆拓土的列祖列宗，趁便……看看你的母後。”

幸虧天子並未籌算跑出太遠，馬很快就減了速，緩停了下來。

她翻身下來，行動敏捷的好似一早便學會了騎馬，一點也不像女孩兒。

“……”

“敬武昨晚便去探過母後啦。”

劉奭已撩簾闖了出去，太子的眼中有了更深幽的害怕，他攔在他的父皇麵前，——太子已經長成了半大的孩子，他仰著頭，視野已能對上他父皇的眼睛。

天子正負手沉思，忽被小丫頭衝出去迎頭撞了個滿懷。他一把扣起了她的胳膊，神采有些欠都雅：“敬武，多大年齡啦，不懂禮節的麼？”

敬武搶到了太子身前，眼色裡毫無懼意：“我知陛下恨我，但不知恨意至深，若能夠挑選，敬武毫不肯生在帝王家——”眼淚從她的眼睛裡不竭流下，遮得她已看不清麵前啦，隻覺朦昏黃朧似一片霧……

天子皺眉：“你恨朕，朕並不在乎。”

天子但是誠懇的：“朕……如何欺負你了？”

天子一怔。

“你甚麼也不會，學騎馬會摔著。”

“我……我要見父皇……”

“不成以。”天子想也冇想。

二丫……二丫……

天子反瞪她，他冇想過敬武也有一天會用如許的眼神看他。在他的印象中，敬武永久是乖順、膽怯的。

“不是，不是她。敬武，朕說的‘她’，不是你母後。”

更教民氣酸。

好……兄長帶你去見……

這半句話被他吃進了喉間，他還未吐出口時，他的敬武已擺脫了他的手，往皇帳奔去……

天家無情，君王就是如許冷酷。

劉奭也站了過來，挨著敬武跪下，看著他一貫寵嬖的mm哭成這副模樣兒，又心疼又難過：“二丫，你有甚麼不高興的，跟兄長說。”

敬武邊說邊頓，哭喘個不斷。

“陛下……陛下……”她不再叫他“父皇”了，哭的教人難過極了：“敬武……敬武好輕易捏個麪人兒……捏個……母後的模樣……敬武的母後……但是為甚麼……陛下差人將它們砸啦？……都……都砸啦？”

小丫頭握住了馬韁：“父皇，我能夠學騎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