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武想了想，還是決定先點頭保命要緊，因說：“那話先說好啊，你給我吸的阿誰甚麼怪味兒的香，到時你得給我解藥——你看我喘都喘不過來了，難受的很。”

啥？！

霍成君仍然坐著，無半點要退走躲避的意義。

她昂首看了一眼熟諳得不能再熟諳的昭台額匾，久無人拂，已被側旁伸出的枝椏環繞，毫無靈性的一塊額匾，逐步生出青綠之意。

因慌急說道：“你敢這麼做，太子哥哥必然剁了你的手！啊不，剁一隻不解恨，一雙作陪！啊……有事好籌議哇……何必如許……阿誰……哎我剛學會做桂花甜釀餅……陛下敬愛吃……手冇了就不能做啦，就冇藉口吸引陛下重視、冇藉口‘騙’陛下過上林苑……你、你……霍成君便、便見不到陛下啦！永、生、永、世，見不到陛下啦！”

霍成君眸子深幽地望出去，又補了一句：“必須得趕在牙齒掉光、白髮蒼蒼之前，見到他。”

霍成君不動聲色，揚手卻折了瓷瓶裡一枝鮮妍欲滴的桃花，擱鼻尖聞了聞，便特長裡把玩，她好不耐，一片一片地將花瓣扯下來，稍玩會兒，便又扔案上，再扯，再扔……

而敬武，就是滿盤棋局最不測的一枚子兒。有她在，橫衝亂闖，不講章法，便無人能知下一步該如何走局了。

“味兒不對啦。”敬武說道：“香料雜了旁的味兒，不但不好聞，還能生出噁心來，可不巧，我原不會這般敏感，隻是對這香料間雜的味兒太討厭，實在聞不得。”因將香料盒子往前推了推：“料混了，再好的香，也燒不出好味兒來，是糟蹋了。”

“你，放的甚麼？”敬武趕緊捂開口鼻，當然已是來不及了，她也聰明，心下雖一時慌亂，但知在仇敵麵前亂了陣腳並非悠長之計，厥後反而有能夠為仇敵所掣肘，因顧自平靜下來，但麵上仍假裝驚魂不決：“你添的甚麼料來害我？！這……這……”便指秋娘：“秋娘，這瘋婆子是哪兒冒出來的？我與你一貫豪情交好，可從未有過齟齬呀！你、你可得幫幫我……”

九曲迴廊以外，又是另一番風景。

這丫頭公然是聰明的……

霍成君還算好說話，拿布撕拉結成條狀，將敬武縛了起來，綁椅上，稍作籌辦後，便教秋娘拿體味藥來，過水喂敬武吃了下去，並未讓她受太多罪。

幸虧昭台宮向來人跡少有，敬武公主被困在此處，一時半刻是不會有人曉得的。她們另偶然候臨時籌劃，若走得準，本日是能達成霍皇後的期盼的。

秋娘清算了殘杯剩碟，點了一爐香，低聲說著：“燎點兒香，遮遮仆人身上的香味兒，那敬武小公主鼻子可靈得很，莫要教她看破了。”

敬武走了出來。

敬武這才細心打量了那人，那原是個女子，很頎長的身材，著漢服素衣，身姿嫋嫋。再細看，才發明這女子已不算年青啦，唇角勾畫是笑意，但總覺有些滄桑涼薄，那雙眸子，盛充斥盈的深意，非常標緻，但未免也太“深”了些，似一汪水，望也望不到底。這是隻要上了點年紀的人纔有的特性，保養再好的官家太太，即便容相年青，眼底的滄桑倒是瞞不了人的。那是年青美人所不具有的。

“這……小公主如何說吶？”秋娘很聰明，不說是，也不說不是，說了謊話，若被敬武看破，反會打草驚蛇。如許模棱兩可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