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詢一擺手，玄色冕袍角子拖在身後，章紋奪目的光色在眼下垂垂消逝。

“有甚不一樣……”霍光低聲自語。

霍顯勸道：“現時老爺甚麼也不需做，就等著吧，我再派人去處小天子吹吹風，將咱成君仙顏之名盛播出去，我就不信小天子不動心。”

霍顯挑簾出來，見他這副模樣，不免也咬牙恨恨：“這乞丐似的販子小子，做了天子也是惡棍的樣兒！他還看不上我們成君呢！若不是教他踩了狗屎運，禦極登大寳，我還不捨將寶貝似的女兒給他呢！反輪到他瞧不上眼！”

殿前禮官極能看眼色，見這麼，便捏著尖細的嗓子，唱道：“退——朝——”

霍光家事雖累，在家中內庭，耳根子軟了些，但待君王，待大漢，那真是一片熱誠。

霍光又瞪她一眼：“血性？！對著本身的君王，老夫要甚麼血性？老夫的血性都給了朝上佞臣、北疆敵寇！你一個婦道人家，曉得甚麼！”

下了朝，霍光回了府上，神思有些恍忽，神采凝重至極。

“老爺——”霍顯捱了上去，半嗔道：“您是老了，怎半點冇豐年青時的血性吶？”

君是君，臣是臣，在他的宣室殿上，這是永冇法超越的溝塹。他不必害怕他們。他不必害怕任何的人。

他將手交遞給伸手而來的從侍。

劉病已第一回做天子，這皇位還冇捂熱呢，實在接不下這茬兒，因乜視滿朝臣工，一眼掃下去，群臣亦是內心昭明的，見這新天子尚未表態，他們也麵麵相覷，一時並不擁戴。

霍顯與他伉儷多年，天然曉得大司馬的底線，因也不敢再逾僭，黏糊上來，賠笑道：“老爺，我這不是抱怨兩聲麼，您聽著，就當過啦，彆往內心去，啊？”她慣會哄人，隻幾句話，便讓霍光消了氣。

但細想想，畢竟還是讓人煩心的。

霍顯很有自傲。

因他是天子。

殿下奏稟之臣有些難堪，垂腰拘在那邊，愣著，半晌才醒來，謁道：“下臣恭送陛下，陛下萬年無極。”

然後，滿目皆是冰霜之色。那股子寒氣在眼底聚起，他細眯著眼，凝重而不屑。

這萬載千秋的江山，都是他的。

“那便是啦，”霍顯滾滾不斷，“我們如許的家門，又養出如許好的女兒，滿朝文武那個不知？成君已到婚假之年，現在之勢，有人想湊趣你，欲拉攏我們成君與那毛頭小天子，天然便奏明宣室殿，立成君為後。這有甚麼說不通的？——前前後後，你霍光可曾出麵過？”

霍光點頭。

霍顯一愣，冇想大將軍還挺能按圖索驥。這可把她困住啦，她一急，眸子兒一轉，也是冇想出體例來。

“老爺儘管說。”

“呸！”霍顯啐了一口，不滿道：“甚麼閉眼不閉眼的！倒黴！你讓老孃現時便守寡不成？！你也莫說你那些無愧皇天、無愧孝武的話，皇天不愛聽，老孃更不愛聽！我們仍說方纔□□——現在朝上，無人功勞能蓋過你，對否？”

霍光搖了點頭，補上一句：“老夫不敢居功，這些都是老夫應當做的。老夫平生無所求，隻求無愧孝武天子，若如此，老夫當時閉眼亦心安。”

他終究有些，曉得如何做天子了。

霍顯蹙眉說道：“這關鳳兒甚麼事？鳳兒雖是咱外孫女，但說來畢竟是上官桀以後，比不得我們成君親厚。若成君做了皇後，那又是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