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門終究被翻開。
這但是犯了大忌的。莫說小天子容不得,便是霍光,也難容她這般做。
許平君被他盯得滿臉暈紅,伸掌來輕推:“瞧甚麼呢……”
“乾成君何事?我們成君又非帝君之妾,她還是個未出閣的閨女!”霍光腦筋還算清楚:“再者,老夫朝上所言,你怎如此清楚?”
天子見了許平君,唇角微微勾起笑容,帝君此時,喜意洋洋,滿臉暈著和順。一雙眼睛裡,都是許平君閒逛的身影……
光陰荏苒啊,十數年的工夫,便如同長門宮牆外的野草般,瘋長,伸展至貳心門,堵得他喘也喘不過來。
大哥的阿遲曉得天子會來。必然會來。
“誰是皇後呢……”她有些赧然,小聲嘀咕道:“此時……此時還不是呢。”
天子很聰明,很快便貫穿阿遲婆婆的意義,道:“婆婆擔憂的是……外戚?”
一座輦子,從長草掩過的那一頭,緩緩行來。
“那是天然,”阿遲婆婆笑眯了眼,皺紋逐步舒緩,她說道,“陛下但存仁者之心,彼蒼必會寵遇大漢。”
在權勢之下,他將親見他的嫡妻一步一步走上後位,夫榮妻貴。
天子很打動:“朕感謝婆婆如此寵遇,平君若知,必感念不已。”
霍顯麵有不甘,但也不敢再多說甚麼,隻不平道:“大將軍乃成君親爹爹,卻也不為著成君將來考慮……”
帝君的背影有些落寞。
他擺了擺手,並未理,隻顧一人單獨往前走。踩著齊膝蓋長的野草,一步一步……
他從輦中,見這蕭瑟的宮門,便歎了一口氣。
君王情深,亦不知是福,是禍。
這一天他是幸運的,他比許平君還幸運。
天子倉猝虛扶了扶:“婆婆,你與朕,不必這般。”天子極動容:“是朕需向你施禮叩謁,這江山,是阿遲婆婆送與朕的。”
是以,霍顯跟前,寥寥無人。
天子的眼眶有些潮濕。
然後,微欠身謁下:“陛下,老身有禮了。”
綃紗帳的那一頭,老婆婆在笑:“陛下,我曉得您會來。”
立後之事,便這麼定了。眾臣也不笨拙,天子既然都“半推半就”地同意了,便知陛下心中也覺許婕妤是上佳的後位人選。
天子微皺了眉頭,阿遲很快便發覺,問道:“陛下有何難處?”
天子上榻來,笑著盯著他的許婕妤瞧,半晌也不說話。
他的阿遲婆婆,就在牆的那一頭。
青年帝君奉告他,他叫劉詢,諱是戾太子所取。
是嫌活得不敷悠長?
霍顯傻了眼,冇防備霍光又提了這茬兒。――霍光朝上所言所行,她怎會如此清楚呢?那當然是她往小天子的朝廷,插了眼線呀!
長門宮。荒郊之野。
天子已是見慣了場麵,這一盛典對他而言,當真無宣室殿朝議時咄咄逼人的嚴峻與心慌。
天子忙扶阿遲婆婆起來,聞這一番話,動容至極,說道:“朕謝婆婆如此相待,朕感念不已!現在朝堂無事,獨一件――平君封後大典,還望阿遲婆婆肯列席。”
“良婿?”霍顯嗤之以鼻:“普天之下,除了九五之尊那位,誰敢說是良婿?”
霍光呢,回府免不了有白眼受的。夫人霍顯此時恍似個惡妻,叉腰立庭門以內,霍光方踏入門檻,便作勢要揪扯他耳朵――
各府女眷有想上前與她扳話的,卻又遲遲不敢。若上前了,與霍夫人說些甚麼好呢?誰都曉得霍夫人舉本身女兒為後未果,這時與霍夫人說上話,可不是自討敗興麼!總不能為討霍夫人歡心,數落新皇後的不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