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哭了一陣，收住悲聲，拭了拭眼淚，看著榻前跪著的兒子，感喟道：“果然是兒大不由娘。你先跪在這，我去你叔父那一趟。”說罷，起家獨自出門去了。

劉備不敢坦白，忙把涿縣之事細細道來。當然，此中誇大毛四等人之惡，鼓吹己身之功是製止不了的。

那荏弱的聲音較著歡暢了些：“出去罷。”

劉子敬夾了塊肉，瞟了一眼劉恪，道：“長本領了啊，翅膀硬了，都鬨到縣城去了。這麼愛打鬥，看來精力很暢旺嘛。那就好好給老子跪著。”

劉氏放聲大哭：“不幸你父隻剩你這一點血脈，倘若你有個閃失，叫為娘身後如何見你劉家列祖列宗？如何麵對你父？孝子啊孝子，你是要氣死我不成？”

劉恪吃緊昂首問道：“五哥，為何？”

劉備暗叫苦也，卻不敢怠慢，忙上前幾步，隻想取了衣裳回房去。剛近得榻前，便聽得咦的一聲，然後劉夫人峻厲的聲聲響起：“髮鬢狼藉，滿臉黃塵，衣衫不整！好，好，好個孝子，又出去肇事了是也不是？”

劉備倒是感覺更苦：“你隻是一頓打，皮肉刻苦罷了。我如果被我阿母曉得我又打鬥，還不曉得要氣成甚麼樣呢。不幸我阿母身材又弱……”

好說歹說，把嫂嫂給勸走，劉恭這才鬆了一口氣。胸悶得緊，卻又無處宣泄，便隻好把這賬給記在花太歲等人的頭上了。敢打自家兒子和侄兒，花二，這事冇完！

劉恪回過神來，腦袋一歪，犟聲道：“我冇錯！”

劉恪心中無窮委曲，是花二毛四先惹事的好不好，再說了，打鬥也是五哥先動的手好不好。不過他可不敢再說了，再拌幾句，搞不好就要捱打了。

劉備轉頭見得自家阿孃走了，忙長歎一口氣，爬了起來。明天一大朝晨就登山打獵，然掉隊城歇不了一會，又打了一架，然後又是逃竄。到得家時已是又累又餓。剛纔跪了一小會膝蓋已是痠痛難忍。

劉恭見得自家婆娘又有嘮叨不斷的架式，忙咳了幾聲，粗聲道：“行了行了，讓這臭小子再跪會便起來用飯！”又扒了幾口飯，方把碗放下，見得劉恪擠眉弄眼的，心中一陣火大，把環眼一瞪，正要開罵，卻聞聲院門響了，翻開一看，倒是自家寡嫂，劉備的母親來了。忙迎了出去。

劉夫人冷哼一聲，道：“說罷，又是誰不長眼，惹了你劉大俠？”

劉備邊揉捏痠痛的臂膀邊慢聲安撫自家從弟：“十一弟，你想得太多啦。他花二不好惹，我們樓桑劉家又是好惹的？花二那班狐朋狗友，擺佈不過是些見利忘義的小人罷了，又有哪個是任俠重義的好兒郎？他如勇敢不見機來惹我樓桑劉家，必讓他吃不了兜著走。再說了，為了個毛四，花二還不至於發兵動眾。頂多是本日跑了我們兄弟倆，麵子上過不去罷了。日子久了這事就淡了。你就放心罷。”安撫完劉恪，劉備心中倒是發狠，花二，你本日辱我，這事冇完！

劉恪憂心忡忡：“五哥，我可不是怕花太歲。隻是我傳聞花太歲在城裡橫行了十數年，朋黨甚眾。我、我怕給家裡肇事。”說到這裡，聲音便不由自主的低了下去，眼中一片茫然。

劉子敬家，劉恪直挺挺跪在一棵歪脖子樹下，他視野的火線，他阿父阿孃正在用飯。劉恪直直的盯著一大碗肉，不斷的嚥著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