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茗乃大哥身邊的大丫頭,這個時候過來做甚?鐘葭內心不明,礙於對方是大哥身邊的大丫頭,便是眼下表情不佳,但這薄麵還是要給的,便準了她出去。
聞言,鐘仁又是悄悄剜了一眼姐姐。
鐘葭腳下驀地一停,漸漸轉過身子,低頭:“大、大哥……”
鐘葭極其麻痹地看著這一幕,後拉著一旁較著被嚇到的小表姐,回身便走。
她這話倒是提示了鐘葭,趕緊喊了丫頭出去:“快,快去拿藥來,阿嫃手上傷了。”
薑小娥悄悄搖一點頭,任由她看:“無妨事,抹點藥便好了。”
爹爹麵前,隻如果令她不快意了她就能撒嬌扮癡,乃至矇混過關;娘麵前,她便是以硬碰硬,娘內心疼她,終究總要心軟,事情也就這般不了了之;一旦到了大哥麵前,前兩種體例便突然見效,除了聽話以外,竟再找不到其他反應。
曉得是個如何狀況,她也未幾問,折身便要去取藥。恰在這時,門外便有人通報:“女人,青茗姐姐來了。”
她娘亦是這般,逢人誇她靈巧懂事時,娘也是這般口是心非。曉得姨母方纔隻是隨口一說,薑小娥心下便放鬆很多,亦抿了下嘴悄悄笑起來。
林先生是鐘家花了重金聘返來的,收了銀子,差事自不能說撂便撂,陶姨母不過恐嚇恐嚇她罷了。
鐘葭急著問:“可還疼著?”
鐘葭接過,麵上微有些不天然,心下曉得大哥定是曉得自個傷了表姐的手,不若也不會趕在這時候俄然派丫頭送藥膏過來。思及此處,她便有些嚴峻,道:“代我向大哥道一聲謝,我與阿嫃會重視的,不會傷了手。”
陶姨母一心在閨女身上,明顯也是氣得不輕,並未發覺到外甥女的非常。
鐘老爺午餐多數不在家裡用,是以桌上除開陶姨母母子四人外,便隻剩下薑小娥一人。鐘遠兄弟各坐於陶姨母擺佈下首,薑小娥則被表妹拉著坐在了陶姨母位次的對席。
纔剛屋外之事,陶姨母並非半點不知。
鐘遠略擰一下眉頭鬆開,未接話。
“返來,坐下用飯。”語聲稍緩。
相反一向未開口的鐘遠,一眼便是看破。見她眉尖微蹙,小扇子似的羽睫輕覆下來,遮住那雙含水妙目,瑩白貝齒輕咬住嫣紅下唇,模樣似有些煩惱又隱埋冇著兩分難言的委曲。
在鐘家,陶姨母自最寵嬖幺子鐘仁一人,但若問鐘老爺最看重哪一個,那便是嫡宗子鐘遠無疑。
漱口以後,再接過丫頭奉上的香茶,方邊啜飲著茶水邊止不住歎道:“好歹也是跟著林先生學了月餘時候,如何昨兒還同你姨母誇口長進一些,今兒個就又規覆成原樣兒。讓你表姐瞧了笑話不說,若讓林先生曉得了,能不能再教你都還是個事兒。”
“他纔多大一點,說這話你也不嫌臊得慌。”陶姨母橫她一眼,止住還待開口的閨女,亦是不快,“好了好了廢話少說,用飯!”
有了這一出,陶姨母胃口大減,略吃了兩筷子便罷了手。
她一身淡青色綾羅刺繡裙衫,髻上頭飾雖簡樸,但成色又都是極好,細看之下竟比薑小娥所戴之物都要寶貴一些。通體高低風雅得體,自舉手抬足間,更是可看出是個有規有矩的丫頭。
鐘遠,字致遠,年十八,現在縣上私塾書院裡讀書。
輕“嘶”了一聲,薑小娥從速縮回了手,左手覆在右手背上,低頭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