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跨進門，坐在小板凳上的鐵蛋便揚起臉，給了一個光輝的笑容，口水從他嘴裡流出來，沐雪上前用手給他擦了擦。

鐵蛋笑得暴露小白牙，沐雪瞥見他嘴裡似包著甚麼東西，捏捏手指，黏糊糊的，她聞到一股麥芽糖果子絲絲甜味。

王大梅一返來，沐雪就把鐵蛋交給了她，找了藉口說出去尋狗蛋，就出門了。

黑娃跑出去好幾米，回過甚，看著樹蔭下的沐雪，喘著粗氣，悶悶的問：

“好嫂子，讓我摸一把又能怎地？兄弟內心燒的慌呢！”男人短促下賤的聲音，沐雪一聽便認出這是村裡出了名的二流子劉癩子。

雖隻一照麵，沐雪也認出這五六歲的黑瘦男孩便是秋孀婦的兒子，黑娃。

等她四嬸出來門，沐雪便偷摸著從屋裡舀兩小碗大米出來，姑息著灶裡的火悶一鍋白乾飯，撿了兩根黃瓜切成細絲，也冇甚麼酌料，和上自家做的豆醬，蓋在白米飯上，用盆裝了水，再把裝米飯的碗鎮在水中，一起端到屋裡藏好。

頭頂的太陽垂垂烈起來，沐雪挎著籃子下山，山背後不朝陽，那塊斜土雖大，麥子長的卻不如何好。為了風涼，沐雪抄了山背的巷子，麥田巷子冇走多久，便聞聲麥地裡傳來女人騷情的咯咯悶笑。

此次共有十來片，全數清算好放進挎籃裡，用布遮好，沐雪站在山頂上，往下望，六月麥子熟透了，山下滿是一大片金色的陸地，特彆標緻。

女人冒充嗬叱，壓抑的聲音還是帶著笑意。

今兒如何村裡一個娃都冇瞥見？

全部過程，沐雪一點兒不瞞著鐵蛋，見他雖不會說話，但也認得出糧食，眼睛直愣愣的盯著米飯，也不哭鬨，沐雪便從中舀了一小碗餵了他吃，直吃的他眉開眼笑，用小胖手拍打著肚子。

沐雪單獨往大山上走去，想著阿男的大姐，在家時勤勤奮懇，做牛做馬，她那酒鬼爹就是顆不定時炸彈，一哪兒略不順心就回家拿三姊妹出氣，聽阿男說回回都是她大姐衝在前麵護著她們，從小到大就數她挨的毒打最多。

想了想，沐雪洗了手抓起一把米飯，挑上一些黃瓜絲，濃濃的和了豆醬，狠狠捏了個拳頭大的飯糰，找了菜葉子包好，藏在袖中，籌辦等下偷偷帶出去給阿男吃。

這期間她又隨家裡去了幾次鎮子，鎮上每一種貨色小吃的代價她都記得清清楚楚，這類裹了白衣的麥芽糖果子，代價比平常鄉野糖果貴了很多，她四爹人為都是上交了的，哪兒來的錢買這麼好的零嘴？

“你叫我？”

“哎喲，你往哪兒摸，哈哈，你快停止，謹慎給人瞥見了…。”

“我呸，少跟我來這套，先把麥子割了再說。”

被他爹一壺酒嫁到田家，孀婦婆婆刁鑽暴虐，白日裡死命教唆著乾農活，夜裡常調撥她兒子對她拳打腳踢。

第二年秋孀婦就生下個胖小子，一家人過得也是和樂順意，但好景不長，胖小子還冇滿歲，秋家二兒子學人做賣貨郎，在回家的路上衝撞了朱紫，被飛馬踢翻了貨架，踩爆了腦筋，當時便腦漿四濺，慘不忍睹。

沐雪回家把新摘的菸葉子放窗台曬起來，就去廚房幫四嬸王大梅做飯，這幾日家裡的人全去地裡搶收麥子，都是四嬸做好了飯，沐雪去地裡送飯。

沐雪不耐煩惹閒事，辨出兩人聲音，從速加快腳步朝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