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貴子_第九十四章 唇舌 首頁

字體:      護眼 關燈

上一章 目錄 下一頁

而是非派,是張儀、蘇秦、公孫衍、陳軫、李兌所倡導的合縱連橫之術,孟子說一怒而諸侯懼,安居則天下熄,將縱橫家的可駭之處描述的淋漓儘致。

徐佑始終都在打量虞恭的神采,見狀趁勝追擊,不給他喘氣的時候,道:“非我是是非派,為縱橫家美言。諸君試想,若無那些縱橫捭闔的是非之士,波瀾壯闊的戰國期間必然會少了很多可歌可泣的華彩篇章。正如當今之世,若無雨時樓內的諸位賢達,我大楚的士林,也必然會少了無數歌頌於世的斑斕詩文。”

虞恭起先自發得得計,給徐佑扣上是非派的惡名,激起統統人的同仇敵愾之心,當可立於不敗之地。不成想徐佑的利口比預猜中的更加短長,把心一橫,冷哼道:“先前說六家有好壞之分,可你卻極言是非派的長處,不肯說是非派的缺點,還敢否定你跟那些見利忘義的所謂縱橫是一丘之貉嗎?”

由始至終,虞恭都被徐佑逼得說不了三句話,卻又被他挖苦為廢話多,學問淺,真真氣死人不償命。徐佑眸子裡適時的透出輕視,道:“是非派不成以臨國教,倒是救危的權宜之術,真當索虜兵臨荊襄,劍指江東的時候,保境安民,匡亂歸正,十個隻會誇誇其談的虞郎君,一定比得上一個縱橫家!”

徐佑既然決定以文名安身當世,儒家是最不能獲咎的一個派係,治世時站於台前,亂世時隱於幕後,可不管治世還是亂世,不管朝堂還是官方,儒家就像打不死的小強,一遇風雲竄改龍,生命力強大的超出統統人的設想。

徐佑緩緩踏前了一步,道:“我孑然一身,了無牽掛,你辱我宗族,已成仇讎,殺了你,又如何?”

徐佑先以司馬遷評價六家的觀點動手,借用了辯證法的道理來評定《戰國策》的利弊,先聲奪人,言之有物,也讓人無從辯駁,且迫不及待的想聽後文。

“天下分歧而百慮,同歸而殊塗。陰陽、儒、墨、名、法、品德,此務為治者也,直所從言之異路,有省不省耳。嘗竊觀陰陽之術,大祥而眾忌諱,令人拘而多所畏;然其序四時之大順,不成失也。儒者博而寡要,勞而少功,是以其事難儘從;然其序君臣父子之禮,列佳耦長幼之彆,不成易也。墨者儉而難遵,是以其事不成遍循;然其彊本節用,不成廢也。法家嚴而少恩;然其正君臣高低之分,不成改矣。名家令人儉而善失真;然其正名實,不成不察也。道家令人精力埋頭,動合無形,贍足萬物。其為術也,因陰陽之大順,采儒墨之善,撮名法之要,與時遷徙,應物竄改,立俗施事,無所不宜,指約而易操,事少而功多。此六家皆有長處,也皆出缺點,卻仍為世人所重,《戰國策》一樣如此!”

虞恭神采烏青,他長相還過得去,但身高是硬傷,真的不敷六尺,徐佑以此來諷刺他,是一語雙關的意義,既諷刺他個矮,也諷刺他學問不敷,卻又不讓旁觀者感覺刻薄,反倒為他的急智傳染,會心一笑。

他慷概激昂,驀地指著虞恭,道:“若無被虞郎君鄙棄的《戰國策》,古人又如何得知千百年前,竟有這等詭譎相軋、機謀傾奪的期間?又如何能夠體味當今聖明之主,麵對索虜的狼顧野心,為江東百姓營建的這方亂世的寶貴和艱钜?鑒於舊事,有資於治道,虞郎君能傳百萬言,卻不能覽古今,隻曉得取信師法,言辭再多,也不能稱為博學多聞!”

加入書架我的書架

上一章 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