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而不忘危,存而不忘亡,治而不忘亂!”詹文君清澈中帶點悠遠的嗓聲響起在耳邊,道:“郎君若治《易經》,當知賢人所言不虛!”
也就是說,在詹文君的心目中,已經把徐佑同這位三吳第一才子相提並論了。
這是《六韜》裡的話,即使在當代,讀兵法的人也不會多,詹文君一介女流,又是販子之家,竟然連兵法中的談吐都信手拈來。郭勉的這份處心積慮,不能不讓徐佑多想幾個為甚麼!
徐佑汗然道:“夫人謬讚!佑一介武夫,如何敢跟陸郎君並稱?”
這個馬屁拍的很無恥,但也很有結果。詹文君咬著唇,橫了徐佑一眼,但轉眼間又規複了正襟端坐的模樣。不過就是這類素裝淡裹中俄然暴露的媚態,哪怕隻要一秒,也差點讓定力超群的徐佑把持不住。
徐佑故作搞怪的揮了揮手,道:“不知者不怪!”
詹文君並不讓步,星鬥裝點而成的雙眸幾近能夠完整的映出徐佑臉部的形狀,乃至在某個頃刻之間,彷彿能聞到對方撲鼻而來的氣味。
徐佑說的後燕,是衣冠南渡以後,在北方五胡亂華中建立的七國之一。後燕有個天子叫慕容眭,跟另一個時空裡的後趙天子石虎很類似,一樣的殘暴,一樣的好色,一樣的嗜殺,稱帝期間製定了慘無人道的科罰,比如犯獸罪,就是將千畝良田劃作打獵區,如果漢人敢傷害野獸,立即正法。以是官吏們凡是看上哪家有仙顏女子,或者想侵犯對方財物,就誣告以犯獸罪,害的無數人家破人亡!
說了這麼多,你的存眷點就是這裡?
“是!”徐佑重視察看詹文君的神采,道:“百畫之罪,罪在冇有事前通稟夫人,但將心比心,她一家親眷的存亡操於人手,驚促之間難以作出精確的定奪,也在道理當中。念她年幼無知,又冇有真首犯下大錯,加以懲戒,逐出府門或者罰作勞役,都不失上佳的處理體例。”
“鬼穀?”
暖,且淡,
“鬼穀之學,我冇有福分一讀,但管子的《九守》倒是讀過的。用賞者貴誠,用刑者貴必!跟你方纔說的兩句有不異之處,也有分歧之處。賞人,當然要信,要誠,但用刑,不是正,而是必!疆場上那裡有機會去細論公道與否,隻要違了軍令,必定要行刑!”
徐佑苦悶不已,看來不管甚麼期間,女子總有不講理的特權。不郭他有一大好處,就是向來不會在女子不講事理的時候講事理,笑道:“我在義興時看過慕容眭的畫像,彆說類似,就是夫人的一根髮梢,也比阿誰傢夥都雅的不成以道裡計!”
“為了百畫?”
徐佑一時粗心,健忘當世曉得陰符術的能夠隻要寥寥數人,何濡不出不測,應當就是此中之一。以是掉書袋砸了自個的腳,真是難堪的無以複加。
詹文君失聲道:“鬼穀之學自張儀蘇秦以後,久不見於人間。多年以來,雖常有人自稱鬼穀秘術的傳人,但多數是假借先賢之名,行雞鳴狗盜之實,聽郎君所說,莫非義興徐氏獲得了真正的鬼穀之學?怪不得,徐氏百年來軍功赫赫,本來……”
“郎君謙遜了!前次聽你那句‘兒童不識沖天物,漫把青泥汗雪毫’,已經冷傲不已,本日再聽這句‘隻恐夜深花睡去,故燒高燭照紅妝’,卻又更上層樓。若說曉得女兒家的心機,三吳以內,郎君不做第二人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