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佑有點不忍心，但還是潑了一盆冷水，澆滅了他最後的但願，道：“我剛一見到袁公，就提出對戰死軍士的撫卹事件……”

左彣沉默了好一會，低聲說道：“我等部曲固然不完整劃一於奴婢，但也不是有戶籍的齊民，在郎主的眼中，實在跟奴婢冇有甚麼辨彆，又那裡會有真正的自在？既然憑藉了袁氏，自我伊始，世世代代的子孫都是袁氏的家奴，郎君說天下之大，但也絕冇有一個逃奴的容身之地，更何況是袁氏的逃奴，誰敢收留，又誰敢重用？與其如喪家之犬，惶恐不成整天，還不如任憑措置，最壞的成果，不過被貶為佃客，到莊園裡耕耘罷了。”

“子曰‘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可現在呢，袁公彆說對你以禮相待，就是想要跟他見上一麵怕也不是輕易的事。相互之間的相同交換，全要仰仗馮桐，可此次義興之行，因為我的原因，你把他獲咎狠了，想來也不會在袁公麵前說你甚麼好話。”

徐佑曉得他實在聽清楚了，隻是腦袋裡一時轉不過彎來，提起幾案上的瓷壺，往杯中遲緩的倒水，給他揣摩的時候。

左彣的心態顛末這半晌的大起大伏，早就想了個清楚明白，他的脾氣如此，留在袁氏永無出頭之日，何況這一次擊殺四夭箭，很有能夠無功還要有過，一旦被罰作佃客，可就真正成了奴婢之流。要能規複齊民的身份，以他六品上的技藝，種田也好，行商也罷，總能吃一口飽飯，何必在這裡低三下四的瞧人色彩？

馮桐何許人也？那但是袁階最腹心的人，獲咎了他，實在已經宣佈了在袁府出息的閉幕，以是徐佑的話並不是危言聳聽。

本來如此，這也是個悲傷人。不過單身也好，孑然冇有牽掛，徐佑歎道：“軍候固然豁達，不計算這些身份物，可我怕事光臨頭，軍候想要退而求其次也不成得！為了對於四夭箭，你帶的這個百人隊足足傷亡了三十餘人，戰損高達三成，不消想也曉得，府內、軍中必然會有人對此提出非議……他們這些人身在高位，不通軍務，是不會管四夭箭有多麼的短長，隻曉得身為楚國頂級門閥之一的袁氏，竟然在對抗戔戔幾個江湖客的時候傷亡了這麼多人，一個無能的帽子扣下來，不定罪已經萬幸，至於軍候的職位和那份餉銀，還是不要再抱有甚麼但願了……”

他是武道中人，辦事判定，心念必然，立即起家，雙手交疊跪伏於地，道：“望郎君救我！”

徐佑眉頭一揚，道：“軍候冇立室？”按說他三十多歲的年紀，雖是賤籍，但憑藉豪族，位列軍候，領的餉銀戰役時的犒賞早高於淺顯齊民的餬口水準，乃至連某些官府的胥吏也不能比，早該納有妻室，後代承歡膝下，何至於還是單身？

左彣驀地昂首，望著徐佑，顫聲道：“郎君……”

左彣何嘗不曉得這些，他在袁府這麼多年，就因為脾氣樸重獲咎了很多人，導致始終冇法升遷。厥後碰鼻多了，漸漸抹掉了一點棱角，也磨出了油滑的脾氣，但骨子裡還是跟那些見風使舵、不擇手腕往上爬的人有所分歧，是以纔會在船上大大獲咎了馮桐。

“郎主如何說？”左彣眼中冒出等候的神采。

“隻是你要想明白了，一個無依無靠的齊民，固然自在些，但也一定比得上在袁氏為奴為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