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希走了上來,站到徐佑身邊,指了指布障前擺放的胡床,道:“郎君且坐,我去給女郎回稟!”
“金雀垂藻翹,瓊佩結瑤璠。方駕揚清塵,濯足江水瀾。”
水希跪坐一旁,執壺為徐佑斟了一杯茶,道:“郎君請用!”
徐佑恍忽了一下,不明白袁青杞俄然問起這個有甚麼含義,但還是答道:“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
這時,袁青杞柔聲道:“徐郎可願聽一聽阿元之誌?”
那種與生俱來的平和自如,配上他現在的風韻儀態,非常讓民氣服!
不知怎的,水希又回想起剛纔徐佑調戲她的那句話,耳後微微一熱,似嗔似羞的瞪了他一眼,卻也曉得他背對著本身底子甚麼也瞧不見,“咯”的一聲捂著嘴輕笑了出來。
徐佑笑著回了一句,他多麼樣人,如何掌控談天的氛圍本就是為人上者需求的天賦,既然對方開釋的美意,他也適時的做出迴應。
風絮亭,已經觸手可及!
“此詩隨口所作,還冇有想好名字。”徐佑畢竟不是平常人,刹時就復甦過來,笑道:“不過三娘問起,乾脆就叫《慕才子》好了!”
“藹藹風雲會,才子一何繁。南崖充羅幕,北渚盈軿軒。清川含藻景,高岸被華丹。馥馥芳袖揮,泠泠纎指彈。悲歌吐濁音,雅舞播幽蘭。丹唇含九秋,姘跡淩七盤。赴曲迅驚鴻,蹈節如集鸞。綺態隨顏變,澄姿無定源。俯仰紛阿那,顧步鹹可歡。遺芳結飛飆,浮景映清湍。”
清越婉轉的聲聲響起,跟在徐佑身後的水希驀地昂首,望著火線徐佑超脫的背影,眸中暴露驚奇的神采。她是袁青杞的貼身婢女,天然也熟讀詩文,隻聽開篇四句,便曉得這是仿樂府歌《陌上桑》。起筆“扶桑升朝暉,照此高台端”,套用《陌上桑》的開首“日出東南隅,照我秦氏樓”,下接“高台多妖麗,濬房出清顏”,則是誇獎這裡有很多斑斕的女子。點題應景,對仗奇妙,莫不說倉促之間,能有如此佳句,就是那些號稱有詩才的江左漂亮,也一定能在一日夜間做出這等水準的詩作。
通往亭子的青石台階兩側,站著二十八個碧玉韶華的仙顏侍女,白素下裾,丹霞上褥,一個個眉如翠羽,肌如初雪,垂腰的青絲綰成最是高雅出塵的飛天紒,站在堤壩下看上去,彷彿九天仙女墜落塵寰,讓人頓時目炫神馳,心生波紋!
徐佑端起茶杯,小抿了一口,初沾唇時味帶苦澀,但三咂以後卻滿嘴留香,失聲讚道:“好茶!”
水希凝眸半晌,輕提裙裾,悄悄跟了上去,隻是眉間笑意更盛。因為這四句詩跟開首四句分歧,開首是在誇眾女,而這四句倒是在伶仃誇獎一小我:臉孔潔白,如初升之日,心機巧惠,卻又溫和文雅,更可貴的是一雙美目,閃動著玉普通的光芒。
水希側身讓開,笑意盈盈,蓮藕般的玉手前伸,讓徐佑當頭先行。徐佑微微一笑,雙手負於身後,一陣風來,吹起了寬博的廣袖,儘顯矗立苗條的身姿,然然緩緩徐行,抬腳踏上第一層台階。
水希恭聲道:“喏!”然後低頭走了過來,扶著徐佑的手臂,將他引入胡床邊安坐。
試問閒愁都多少,一川菸草,滿城風絮,梅子黃時雨!
徐佑突的一呆,竟有了半晌的失神。宿世裡固然看慣了各色鶯鶯燕燕,但他向來冇有想過,一小我的聲音能像青綾前麵的女子普通,每一個字的頓挫頓挫,每一個音節的平仄起伏,都如同仙音妙韻從九天以外落入塵凡,渾不似人間該有的清爽脫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