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文君想了想,道:“孟行春固然名聲在外,但多是以巧謀明思斷案,未曾聽聞愛用酷刑……”
司隸府的最高長官為司隸校尉,下設鷹鸇和臥虎兩司,兩司的長官為處置,次為假佐,以是孟行春的級彆已經算是很高的了,能把他派到錢塘,足見此次事件的影響之大。
履霜秋水瀅目,諦視著徐佑,低聲對秋分化釋道:“隻是怕司隸府的人查到小郎身上來……”
徐佑乾咳一聲,不敢再說下去,立即轉移話題道:“孟行春都扣問了夫人甚麼話?”
“方纔和履霜提及,她覺得我在擔憂孟行春查到自個頭上。實在不然,我擔憂的是孟行春會藉此機遇,秉承上意完整整飭天師道,更有甚者,會將天師道揚州治連根拔起,寸土不留!”
“可小郎同何郎君打賭贏了錢,應當高興的很呢。”
徐佑輕噫了一聲,誇獎道:“冇想到當局者迷,還是你看的清楚明白。”他和何濡都是智計過人之輩,豈能想不到這一層,怕隻怕安子道派孟行春前來不但僅是為了白蛇的案子,如果另有暗害,很難說局勢會朝著哪一個方向生長下去。
徐佑突的杜口不語,詹文君歪著頭,似笑非笑,彷彿在問:後半句呢,如何不說完?
“孟行春不是傻子,天然曉得你這番話靠不住,但隻要明麵上說的通,他也冇鬼神冇轍。”中間的燭台茲茲一聲,不知產生了何事,閃了兩下,攸忽燃燒。因為夜深,房內隻燃了這一處白燭,頓時墮入了暗中當中,伸手不見五指,連劈麵而坐的兩人,也都看不清相互的麵貌。
終究,他伸脫手去,在案幾上緩緩向前。他不曉得手該伸向那邊,可冥冥中卻彷彿曉得,有甚麼東西在案幾上等著他。
詹文君一驚,道:“郎君是擔憂孟行春……”
徐佑身著青色寬袍,斜靠在一株柏樹上,極目遠眺著山的另一邊,心中萬千思路,卻不知為何,俄然冒出了這一首詩。
“苛吏,是要興大獄的!”
履霜斂了笑意,下認識的瞧了瞧四周,彷彿那些神出鬼冇的司隸府徒隸就在身邊某一處偷窺,她揚起下頜,眼神蒼茫又帶著點不成名狀的驚駭,道:“司隸府設立於漢武帝征和四年,有司察之任,舉使之權,能夠糾百官,督奸猾,是天子的耳目之臣。厥後顛末曆朝曆代的起伏,到了當下,司隸校尉已經成了二品高官,權位之重,封侯、外戚、三公以下,皆受其監察,號稱無所不糾!我們錢塘是小處所,平常冇有司隸府的人走動,但在金陵城和都城周邊郡縣,說一聲司隸府來了,能夠讓小兒止啼!”
徐佑曾讀過來俊臣編輯的《羅織經》,暴虐心計,狡猾肝腸,真真當的起一個酷字,道:“我們不怕孟行春巧謀明思,隻怕他邀功心切,廣為連累,傷及無辜。可聽過一句話?‘事不止大,無以驚人,案不及眾,功之匪顯。上以求安,下以邀寵,其冤固有,未可免也’——這纔是令人聞風喪膽的苛吏!”
徐佑不知火折放在那邊,也不會服侍這些燭台,加上客人的身份,隻能安坐不動。可詹文君也同他一樣,冇有起家去點燭火的意義,萬棋又不在門外,其他的侍女更是離的太遠,兩人就如許保持著身姿在黑暗中相對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