炕上坐著兄長莫書白，書白得肺病一年多了，病情一向幾次不定，這都是因為藥錢不湊手，不能好好吃藥形成的，家裡的財帛早在母親姬氏沉痾那會兒耗光，分炊得的六畝地步也已賣了四畝，最後母親仍舊放手人寰，留下剛成年的書白以及幼小的莉娘和清源，現在莉娘十歲，清源才三歲。

“二姐這就去做飯，稍等啊。”莉娘端了水盆出去潑在院子裡，家裡是一點米麪都冇有了，她便把小白菜擇了做湯，再打了一個雞蛋蒸雞蛋羹，一家三口分而食之對於了一頓。

書白拿了帕子給清源揩了揩鼻涕眼淚，突覺喉嚨一陣發癢，便咳嗽起來。

“二姐，肚肚餓。”清源拍著小肚子，不幸巴巴的望著莉娘。

莉娘搬了小板凳坐到屋簷下，腳邊放著針線盒子，幾年前練習繡技時遺留下來的素麵帕子另有三塊，莉娘拿了一塊繃好，又挑了幾根絲線劈開，從脖子上摘下一枚長了銅鏽的頂針戴到手指上，便隨便的繡起來。

身為舉人家的小娘子，莉娘當然是識文斷字的，書房裡的書她已讀過大半，傳授村裡的蒙童綽綽不足，隻是……

看到兄長環境還好，莉娘悄悄鬆了一口氣，不過愁眉一向不展，缸裡隻剩下最後半碗玉米麪，吃完這頓，家裡就斷糧了。

莫家雖是豪門，三代耕讀，老爺子止步於秀才，再也不能進一步，一向考到四十歲才放棄科舉之路，但大兒莫文新才情出眾，十五歲就考取了廩生，莫家吃上了俸祿餬口前提敏捷變好，再加上莫傢俬塾一向很暢旺，老爺子手裡的銀子應當是很多的，可分炊之時老爺子冇有提到一句。

莉娘把玉米麪煮好，先給兄長送去一碗，又給清源分了半碗，最後剩給她的也就那麼兩三口，她倉促喝掉，又進房看望兄長，發明兄長精力不濟，昏昏沉沉的，便勸他睡下，又讓清源在一旁相陪，蒙童的課由她去講便是。

私塾冇有了支出，兩畝旱田裡栽種的玉米還要兩個月才氣收成，家裡一個銅板都冇有了，三張嘴要用飯，大哥還要吃藥，她該如何辦！

“嗚嗚，二姐你快來呀，大哥不好了。”

“不！我不能死！我如果死了，莉娘和清源也絕活不下去。”強大的信心迫使書白冒死的壓抑狠惡的咳意，他儘力張大嘴巴喘氣，又用手按摩胸口，當莉娘帶著清源給他送來熱水，他已規複了安靜，笑得雲淡風輕。

這李長福長得很健壯，虎頭虎腦的，家裡有輛牛車，他爹李大牛農閒時就趕車載客，家裡過得還算能夠，莫傢俬塾免費也便宜，李家便想著給後輩謀個出身，長福這個名字還是入館時書白給取的。

“啊……”

幸虧家裡另有一副備好的退熱藥，莉娘從速去煎了喂兄長服下，以後就和清源守在兄長身邊，不時用溫水帕子給兄長敷頭擦臉，到了入夜，兄長終究規複了普通體溫，人也復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