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恨太多人將仁義品德放在嘴邊，比及路走錯了，人已蹉跎半生了，想轉頭時已經晚了。可惜這些人年青時候就是聽不得實話，非要人哄著才行，如此胡塗之人，小人又何必與他講實話？倒是三郎君是聰明人，小人方纔講兩句心底話。”

“甚麼？”

聽到這裡章越臉上笑容已冇有了，反而道：“老都管持續說。”

章府門檻甚高，粗心了！

現在章越心底驚駭儘去，一手負後舉頭翩然舉步入內……一時冇有留意，絆了一跤。

“不過爹爹邇來太忙了，本待是不見的，但經我與安寧先生這麼一說，現在已是下了帖子請他過府一趟。”

“啊？就是阿誰考得不如族侄而棄官的章子厚？”

吳氏看了歐陽發道：“你的意義，我嫁給你方纔門當戶對麼？”

老都管撫須笑了笑道：“讓三郎君見笑了。這些話本來都爛在肚子裡的，但誰叫我與三郎君一見仍舊呢。”

對方笑了笑道：“厥後小人被郎主賞識，成了府裡的都管。府裡喜好小人的人很多，不喜好小人的人也很多。但小人在府裡辦事，向來不看喜好不喜好人。因為你喜好的人，有一日會與你翻臉，不喜好的人有一日反而與你比親兄弟還親，這其間都離不開短長二字。不計短長，始終如一的人，有冇有？”

吳氏現在不免有些心機萬千，若萬一本身的猜想是真，那麼……

章越聽老都管說話，頓時感覺有些耳目一新不由道：“老都管這番見地，比朝中很多大臣還高啊！”

章越複看了老都管一眼，笑著道了句：“會稽愚婦輕買臣，我輩豈是蓬高人！”

老都管看著章越的神采，最後道：“到了地頭了，小人最後再贈三郎君一句話，切莫將人想得太善，想得越仁慈絕望越多，倒是將大家都看作小人，這天也就晴了。”

歐陽發見吳氏在燈下蹙眉深思的模樣，真是燈下看美人，越看越都雅，當即忍不住道：“娘子，夜已深沉，我們寢息吧。”

歐陽發笑道：“是啊，娘子，這子平，子厚何許人也？他們的族人會差到那裡？不然伯益先生，表民先生也不會將他薦給爹爹了。”

卻見老都管笑了笑道：“有的。但是老奴活了大半輩子，都快入土的人了，至今也冇見過一個。”

我章越章三郎是何許人也？

章越聽到這裡，心底有些掙紮。

“我……”吳氏想了想道，“與你一時也說不清，罷了。”

歐陽發想了想道：“這才見了一麵，不過他乃今科狀元章子平的族叔，另有一事我也是才探聽的，此人的親兄長乃這一次棄旨不肯授官的章子厚！”

這時馬車已在一處停下，章越但見門外掛著‘章府’二字的匾額，不由心底一鬆。

老都管哈哈一笑道：“三郎君真是聰明人，我本還覺得要多費番口舌呢。”

歐陽髮色變道：“娘子短長，果然甚麼都瞞不過你。”

“就是章三郎啊！”

吳氏一見即迎了上去道：“如何與爹爹談得如此久？”

“這麼遲了還登府？”

“這是何意？”

“爹爹這就要親身見了？”

章越心道，對方這話細心品品，真是能夠品出很多來。

兜裡有錢是甚麼感受！

“他身上之官俸財帛除了拿去買藥及些許開支，都取來補助太學，太學裡的豪門後輩哪個冇受他的恩德，現在他走了，再去那裡找如此好的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