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冇有添火爐，不過紅幔床帳卻將統統酷寒都擋在了紗帳以外。

章越笑道：“我哥哥嫂嫂都是好說話的人，不會挑禮的。”

雨帶著汴京仲春的春寒，凍得入骨。

十七娘點頭起家，於氏趕緊攔住道：“家裡有廚子，何勞新娘子下廚。”

陳媽媽先入新房，卻見十七娘對鏡打扮。

章越道：“隻是道一個事理。婚姻之事講門當戶對，高嫁輕易，低嫁則難，似我出身寒素之家，初至汴京身無分文，一介國子監的窮秀才，若要娶得你，怕是寧肯入贅吳家也難有此段姻緣。”

十七娘聞言看向章越，章越笑道：“新婦三日至廚下，也是應有的端方，哥哥嫂嫂莫與弟婦客氣就是。”

次日。

章越道：“我讓陳媽媽她們來奉侍你吧。”

十七娘這方笑了。

“實在……實在那日你來我家書樓借書，我即已屬意於你……那日下那麼大的雪，竟有勤奮好學而不知酷寒如少年者，此番堅固不拔更勝於文章斑斕，才高八鬥，我便喜好……”

“怎生未幾睡一會？”

章實見十七娘一身華服，氣度雍容，行動得體心道，權朱紫家的女子果然不凡，三哥找這等女子為妻真是給我們章家掙了天大的顏麵了。

章實於氏聽了非常歡暢。章越言道：“此一時彼一時，當時家裡不餘裕，還請不起多少人，現在既是家裡有了廚子，就不必拘此禮。”

章越笑道：“你們去幫娘子忙事，我到配房讀書練字！”

“官人這笑話好生無趣！”十七娘嗔道。

“是，姑爺。”陳媽媽等女使昨日稱郎君，本日稱姑爺，都已正式將章越當男仆人對待。

章越正在大睡，往枕邊一摸卻覺一空，睜眼一看本來十七娘正在案邊對鏡打扮打扮。章越見了不動聲色走到她的身邊取了一根簪子道：“這支都雅。”

“好，內事你作主，外事我作主！”

陳媽媽幫十七娘插上髮簪，然後又走到床邊，將白綾布清算起來儘是歡樂走到十七娘麵前來。

“一日家屬宴上，門外八千軍士大喊：‘恭請大將軍出山。’嶽母問道：“誰是大將軍？”

十七娘側過甚道：“談笑話就談笑話，可不準說煙花巷裡那些段兒……”

十七娘看了一眼，搖著頭笑道：“官人選的欠都雅。”

十七娘見了對方道：“陳媽媽，你幫我下，這簪子我如何也插不正。”

十七娘恭敬隧道：“我昨晚聽官人言道，說嫂嫂初嫁入章家即下廚作羹湯，左鄰右舍無不獎飾嫂嫂賢惠。”

十七娘道：“你忘了昨夜我與你說得？”

“當初蒙泰山泰水青睞，不嫌棄我出身寒微，肯允你下嫁入我章家，此番恩典我實在是感激不儘的。娘子，我想與你道，此生此世我都會記得此恩典，細心庇護於你。”

章越湊在十七孃的耳邊言道：“就說個令人解氣的笑話吧，疇昔有個半子是個習武之人，入贅一大富嶽家。嶽父嶽母對他甚是苛待。一日邊關垂危，天子貼出皇榜尋訪歸隱山林的大將軍。”

章越道：“說個笑話。”

“也好。”

雨聲不歇，紅燭燃儘，室內一下暗了……

章越持續道：“隻見贅婿冷靜起家，走出門外。此時，八千零一人齊喊：“恭請將軍出山！”

春雨很濕冷，被裡卻很暖。

章越道：“巧了，你不睡著我也不睡著，我們說說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