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帳被掀了開來，戲策走進帳內，呂布卻渾然不知。

宋憲手中提了個圓軲轤，法度很慢，卻又果斷非常，一步一步的往前走，衣袍染血，後背更是被長刀割了兩道可駭的裂口，可見森森白骨。

呂布聽到這話，如遭當頭棒喝，醍醐灌頂。

當夜，圍坐在火堆旁的崞縣士卒們非常鎮靜，這是他們人生第一次將鮮卑人打敗，並且是毀滅殆儘。

中軍大帳內。

那隻巴掌大小的飛蛾落在紗罩上，撲騰著翅膀想要鑽進燭火當中。

呂布聞言，語氣中帶著苦澀：“折損將士三百，重傷四百，宋憲背後兩刀見骨，侯成身披數刀至今未醒，叫我如何歡暢得起來。”

這是呂布第一次看到，這個睿智如妖的青年眼中透暴露了哀傷。

…………

呂布雙手忖在桌麵上，虎目微微泛紅，自責道：“如果不是我命令不留一個活口，或許，死的人會少上很多。”

此時魏木生走了出去，對呂布稟報導：“鮮卑人衣甲已經全數彙集結束，死去的弟兄也都儘數安葬。”

鐵漢碰擊，死不旋踵，猙獰的麵孔，帶血的刀劍，降落的嚎叫，滿盈的煙塵，全部平峰口都被這類原始搏殺的慘烈氣味所覆蓋所泯冇…….

渙散安息的鮮卑軍刹時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很多人還將來得及去摸擱置一旁的兵器，就被長槍貫穿了頭顱，灑在地上的鮮血熱氣騰騰。

戲策謹慎翼翼的將那飛蛾托在手心，恐怕將其弄傷，麵色從未有過的和順：“小時候，母親大人奉告我，說是人死以後，不肯分開人間的話，便會將靈魂依托在這夜蛾身上，相伴思念之人。”

門路上已是死屍各處，血流不止，卻無人向前清理，濃濃的血腥味與汗氣味相互異化，充滿在氛圍中，刺鼻難聞。

鮮卑人發了瘋，幷州軍就更加冒死，多年的壓抑與仇恨在這一刻完整發作。

等戲策找了個位置坐下時，呂布方纔看到，拱手施禮喊了聲“先生”。

呂布找了份雲中郡城的地形圖，將架台上的火燭取下，安排案桌，想要尋覓一個完美的破城之法。

進是死，退也是死，何不搏命一搏！

將帥者，最忌婦人之仁。

呂布點了點頭，看向魏木生的目光溫和，“辛苦你了，早些安息去吧。”

戰役，終究迎來了序幕。

殺至魏木生處，又重新折返，人不死絕，馬不斷蹄。

侯成換了把七尺長的斬馬刀，一起橫衝直撞，凡是有敢擋道者，直接就是一刀劈作兩截。

戲策對此不置一詞，將手指放在嘴邊，咬起了指甲，眸子微微向下。

絕境之下的鮮卑人終究開端反擊，手握長矛，擺佈廝殺，就算身子被捅上五六個洞穴，隻要不死，就會將手中的長矛刺向麵前的仇敵。

呂布的三百騎加快衝進人群，如虎入羊群，手中的兵器就是收割的鐮刀，每揮動一次，就會有一名鮮卑士卒倒下。

斜掛的落日往山下沉去，夕照的餘暉給此處平增了幾抹金黃。

呂布在主帥的位置處坐下，沉著眉頭，俊朗的臉龐上看不出一絲勝利的高興。

平峰口之戰，幷州軍再次大獲全勝，以二百七十八人的滅亡，換來了三千鮮卑人的全軍淹冇，一個都未曾逃掉。

方纔呂布去看望了各營受傷將士，人數竟多達七百之眾，此中有近四百人短時候內不能再上疆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