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超脫將匕首插回鹿皮靴，狀似不經意地碰倒燭台，熔化的蠟油恰好擋住圖紙某處墨跡。

清風寨主盯著翡翠耳墜上的血漬，俄然抓起桌上烈酒澆在滾燙的刀身上。

他瞥見麴雲凰繃緊的後頸，想起昨夜她伏在他肩頭闡發漕銀賬目時，發間那縷如有似無的忍冬花香。

鑄鐵爐裡的炭火劈啪炸開仗星。

那鐵丸滾到牛超脫腳邊時，被他用靴跟碾入泥地半寸——五年前兵部軍器庫失竊的微型震天雷，現在正冒著如有似無的青煙。

沾著血跡的圖紙在昏黃光暈下展開，三處用硃砂圈住的地名旁歪歪扭扭寫著「漕銀」二字，紙邊殘留著半枚被蟲蛀蝕的鳳紋官印。

木門突然被刀鞘頂開。

麴雲凰接住令牌的刹時，掌心被令牌後背的倒刺劃出三道血痕。

短促的馬蹄聲驚飛了寨牆外枯樹上的烏鴉，牛超脫俄然勒緊韁繩。

他望著東南邊天涯逐步分散的陰雲，耳畔模糊傳來鐵器碰撞的脆響——那是三百精兵佈陣時纔會產生的特彆共鳴，五年前抄斬麴家滿門的劊子手們，靴底都釘著能收回這類聲響的玄鐵片。

她反手將染血的令牌按在馬鞍皮革的裂紋上，暗紅血珠剛好填滿皮甲裂縫裡乾枯的舊血漬——這匹棗紅馬左耳缺了半塊，與三年前護送她父親進京述職的軍馬特性完整符合。

牛超脫的指尖剛觸到麴雲凰發間的晨露，寨牆瞭望臺俄然傳來三長兩短的銅鑼聲。

牛超脫望著她被風吹起的髮帶，俄然想起她昨夜將臉埋在他染血衣衿時，睫毛掃過他脖頸的觸感還殘留著纖細的震顫。

"正犯左手小指缺失。"牛超脫俄然翻開茶盞，蒸騰的熱氣裡浮出半枚殘破的鳳紋官印，"而寨主每次握刀時，左手都會不天然地蜷起。"

牛超脫解下腰間鎏金錯銀的算盤，十三檔烏木算珠撞出清越聲響。"寨主無妨查驗穀倉第六口樟木箱，"他撥動第三排染著硃砂的珠子，"箱底夾層該有半塊兵部特製的火鐮。"

清風寨主腮邊肌肉抽動兩下，俄然解下鋼鞭扔給身後獨眼保護："帶四十弓手去箭樓，遇闖寨者不必留活口。"

針尾纏著的蠶絲線在晨光中泛著淺金，另一端繫著牛超脫昨夜給她的解毒丹蠟殼——殼內殘留的硫磺粉末充足讓追蹤的獵犬發瘋。

"此去三十裡有座荒廢的龍王廟。"清風寨主俄然拋來兩枚青銅令牌，令牌邊沿磨損處暴露暗紅色的硃砂塗層，"廟中神像底座藏著你們要的東西。"

"勞煩寨主借兩匹快馬。"她扯斷腰間錦囊絲絛，翡翠耳墜的裂縫裡俄然掉出粒芝麻大的鐵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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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順勢將手轉向她肩頭染血的布條，指尖卻掠過她耳後那道舊疤痕——三年前她為救他留下的箭傷。

寅時的梆子敲到第三聲時，麴雲凰蘸著茶水在桌麵畫出漕運線路圖。

"周延年五年前調任漕運總督。"牛超脫用匕首挑開粘連的紙頁，刀刃映出他眉骨處的擦傷，"這些標記應是曆次漕銀押運的非常記錄。"

他陰鷙的目光掃過麴雲凰手中泛著藥味的綢布，"兩位高朋不如解釋下，為何黑水幫的探馬會追著硝石陳跡找到我寨後山？"

（續寫部分）

她抬腳碾碎井台邊半截蜈蚣，毒液滲進青磚裂縫時，遠處山道上驚起二十餘隻灰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