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湖石後的夜露終究墜落,每顆水珠裡都映出分歧人的臉——有已故老將軍麴震霆,也有牛超脫半月前在賭坊遇見的漕幫二當家。
麴雲凰渙散的瞳孔俄然聚焦。
他靈敏地嗅到鐵蒺藜的腥氣——與半月前在賭坊暗害他們的那群死士所用暗器不異。
而現在牛超脫腰間玉佩的龍牙間,正卡著塊暗紅碎玉。
她發間銀簪俄然炸開,十二根淬毒銀針裹挾著《九歌》的韻律刺向老道雙目。
麴雲凰的軟劍俄然收回鸞鳥清啼,劍身閃現的血痕竟與牛超脫懷中秘卷的暗紋重合。
他瞥見麴雲凰開端泛灰的唇色,俄然想起那夜在破廟,她說過幻音訣第九重會令人五感倒錯——現在她刺向清風子心口的劍鋒,清楚偏了三分指向老道腰間的玉佩。
她喉間溢位的《離騷》詞混著血腥氣,竟在青磚縫裡催生出藐小的紫藤花苞。
清風子道袍上的白澤獸俄然展開金瞳,張口咬住即將刺入心口的劍尖。
清風子道袍上的白澤獸俄然收回低吼,金瞳裡映出二十年前麴老將軍銀槍挑落帥旗的身影。
清風子蓄勢待發的掌風俄然轉向,將迴廊西側三丈高的石燈籠劈成齏粉。
夜梟驚飛的聲音從三重簷彆傳來,牛超脫俄然將虎符按在麴雲凰滲血的耳後。
五日前她說過,麴家家傳兵符能鎮住幻音訣反噬。
"殿下可知老道為何留著這染血的官服?"清風子俄然抖開玄風懷中的衣袍,獬豸獸在月光下裂成兩半。
麴雲凰俄然咬破舌尖,血腥氣混著《天問》的調子衝出口鼻。
玄風俄然撲到清風子腳邊:"靈月師姐吐出的血...凝成了兵部密令的花押!"他顫抖著舉起半張燒焦的紙,恰是昨夜牛超脫用心留在柴房的假帳本殘頁——上麵卻多出個硃砂畫的虎頭印。
牛超脫俄然想起那夜在膳房窗外,老道用這麵鏡子照過砧板上的鮮魚——魚鰓裡排泄的血珠竟在空中凝成"赦"字。
麴雲凰趁機將牛超脫推向月洞門。
"師父!"玄風俄然指著官服內襯,"這裡繡著...繡著您的生辰八字!"小羽士指尖勾著半截金線,恰是清風子每月月朔係在八卦鏡上的辟邪繩。
小羽士懷裡抱著的染血官服上,明黃絲線繡著的獬豸獸正咬著半塊玉佩。
血腥味漫過舌尖時,她終究聽清清風子衣袖裡鎏金鈴的節拍,竟與父親書房暗格機括的開合聲分毫不差。
牛超脫懷中秘卷俄然無風主動,泛黃的紙頁上閃現出暗紅指印——恰是三日前他們在藏書閣暗格裡發明的沾血證物。
牛超脫反手接住麴雲凰癱軟的身子,觸到她後頸冰冷的薄汗。
"二十年前兵部走水的檀卷..."清風子繡著八卦紋的雲履碾碎滿地紫藤,俄然對著東南邊躬身施禮,"太子殿下可知老道為何每月初七要去城隍廟佈施?"他道冠上垂落的流蘇掃過青磚,竟在空中勾出個殘破的"麴"字。
清風子道冠上垂落的瓔珞俄然纏住麴雲凰手腕,玄鐵八卦鏡折射的月光凝成銀針。
牛超脫腕間舊傷猛地灼痛起來,那夜在破廟,她也是如許催動幻音訣逼退追兵。
牛超脫清楚瞥見她脖頸閃現的青紫色經絡——這是三日前她在亂葬崗強行催動幻音訣留下的暗傷。
夜露砸在太湖石上的脆響裡,混進絲竹斷裂般的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