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弘卻振振有詞：“我聽過往的官吏說，當年，孝武天子第一次伐宛失利，又亡浞野侯趙破奴之兵二萬人於匈奴。公卿及朝議都但願，能停息攻大宛，專力對於匈奴。”

始元六年，霍光策動賢能文學，借鹽鐵集會鬥了桑弘羊。元鳳元年，又一舉誅滅了桑弘羊與上官桀、燕王、蓋主的謀反，又讓丞相田千秋名聲掃地，將政敵一舉清空。

做這件事時，任弘倒也甚麼深遠心機，隻是不幸這些葬身他鄉的漢軍將士。

“但孝武天子卻力排眾議，以為隻要先篡奪西域，才氣完整斷匈奴右臂，終究實現滅胡之業。如果連大宛都光複不了，則西域諸邦及烏孫、康居之屬都會輕視大漢，歸附匈奴！”

傅介子寂然道：“西域絕遠，凶惡非常，普通人避之不及，你年不過弱冠，為何偏就想去呢？”

“如果夏秋，雪化很多，便水大，能流到懸泉置去。可若在春冬，祁連山的雪凝固不化，那水流便幾近冇有，流上一裡，便埋冇於黃沙戈壁中了。”

任弘道：“此次也一樣，朝中調派傅公出使西域，固然名義上是為了天馬，可實際上，倒是為了再探西域，拉攏靠近大漢的諸邦，敲打那些投奔匈奴的君主，看其是否還會歸漢。”

任弘笑道：“下吏聽聞，前年，禦史大夫桑弘羊下獄誅死，但其主持的鹽鐵之政，現在不還在利用麼？”

“任弘啊，你的見地和膽略倒是不錯，脾氣言談也合我口味，但我再問你一個題目，你可得照實答覆。”

他朝傅介子作揖道：“下吏願附傅公驥尾，隨君出使西域！”

漢朝能夠掀翻壓在身上的匈奴，一舉崛起為老邁帝國，靠的不止是漢武帝的雄才大略，也不止是衛霍的將兵之道，更有這千千萬萬個漢兵的前赴後繼……

想明白後，他越說越順：“而傅公在龜茲斬殺匈奴使，已然表白了大漢的決計，也摸索了龜茲等國的態度。故傅公雖亡兩天馬，但獲得的效果，卻遠勝於天馬帶來的利好！”

聽蘇延年提及任弘的豪言時，傅介子隻是一笑，得任弘獻上烤饢，說其妙處時，傅介子也隻是微微點頭。

“看來你是明白河西水文的。”

“當年的博望侯張騫，他實在也未能完成結合大月氏的任務，但卻保持了臣節，看望了西域，讓孝武天子得以曉得西域真假，有了斷匈奴右臂的打算，故而加官進爵。”

本來，這兒竟有一條清澈的溪流，從火焰山絕壁上湧出，給死寂的戈壁荒山帶來了朝氣。

傅介子看著任弘：“以是在你看來，我任務未完成，回朝後恐將受責，是不是應當同吳宗年一樣，心中惶恐？”

他走到泉水邊，捧起一捧，直接送入口中，水質清冷味甘，一如當年！

傅介子怫然不悅：“胡言亂語！”

“騎術還不錯，隻比我慢了半裡。”

誓掃匈奴不顧身，五千貂錦喪胡塵。不幸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裡人。

他的目光，落在胡楊林裡一些多年前被丟棄的枯骨上，那是牲口的骨頭，靈光一閃：“此次傅公雖未帶回活的天馬，卻有死馬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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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朝廷時隔十一年，再度讓傅公率眾出使大宛，迎天馬，我覺得，這是將承緒孝武天子之策的訊號，這豈不是意味著，我大漢，要重新運營西域了！隻如果明眼人，都能看出來！”